褐瞳恍惚生了亮,他踱步過去,拎起袋子:“走吧,回家。”
月黑風高。
身邊突然有人和她並肩回家,作為二十多年的母單,盛衿霧還真的很不習慣。
想反悔的話到了喉口,卻想到他剛才的可憐模樣,又生生吞下。
“季褚望,你這幾日都在那裡?”
“嗯。”
“你那天不是說你有去處?”
“被趕出家門了。”
“你家裡的人也太狠了,新的一年,什麼事不能翻篇啊?
對了,能看看你身份證嗎?”
“在家裡。”
內心的安全警戒線驟然拉高,盛衿霧堅定地道出她的想法:
“那我不能讓你去我家。”
季褚望站定,靜靜望著她。
“我隻知道你叫季褚望,其它的什麼都不知道。
上次還有黑衣人找你,你沒有手機,沒有身份證,我實在不放心。”
男人默默把購物袋放在盛衿霧腳邊,燔燒著瞳孔的那團青焰仿佛也因為她這句話滅了。
轉身,離開。
他走得乾淨利落。
盛衿霧攥著袋子,拖著腳步回到家。
那天怕下雪關閉了全屋的窗戶,如今打開門,悶悶的塵揚起來刺得她連打了兩個噴嚏。
她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凜風襲至露在空氣中的麵頸。
縮了縮脖頸,她不自覺垂眼梭巡著樓下縱橫交錯的小道。
除了路邊幾柱渾淡的光,無一物一人。
忽然,手機亮起了一條本地新聞推送:
【好心人近十年捐贈逾千萬,今日又慷慨捐千萬】
看到縮略圖裡的一團駝色,窗邊的少女鬼使神差地點進去。
看了一通那個化名為某某某的馬賽克照片後,她抿緊了唇,抓起鑰匙衝了出去。
來時的路上已看不見季褚望的身影,她直接衝去了地下通道,仍不見他。
等了一刻鐘,盛衿霧才作罷,一邊打道回府,一邊試圖自我安撫良心:
“我可是好心來尋過你的,你不在我就沒辦法了。
你就暫且挨挨餓,或者接受嗟來之食挺過這段日子吧。”
一路上念念叨叨,她拐進了家奶茶店,點了杯熱乎乎的桂花酒釀小圓子。
剛坐在窗邊的小圓桌,眼角忽然瞥到路過的一抹淺駝身影。
季褚望?!
盛衿霧端著小圓子,疾步走出去,衝到那人麵前。
“季……啊!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陌生女人看也沒看她,隻顧往前走。
瞅著說話人身上大了幾個碼的衣服,盛衿霧察覺到不對勁,又跑上前攔住女人。
見女人東瞟西望,就是不看她,她落實心底的猜測:
“你好,請問你這件衣服是在哪兒買的?我想給我男朋友買一件。”
女人裹緊身上的衣服,推開她:“神經病。”
盛衿霧見狀,心裡有了猜測,死死攥住對方的衣領不讓她走,放言威脅道:
“你不說我就報警!”
“你放開我!”
“不放!”
推拉之間,盛衿霧手裡的酒釀小圓子從手裡飛了出去。
路邊,一位大漢通紅著臉,打了個酒隔,揉了揉便便的大肚,低頭看著手機。
隻見漫天白珠,香氣怡人,紛紛砸到他屏幕。
他驚呼抬起頭:“哇,天女散花!”
“咚——”
“哎喲!”
吃疼地吐出嘴裡的雪,大漢抓起絆倒他魁梧身形的幾顆白圓子。
抬頭瞧見身旁糾纏的兩人,兩眼迷糊了會兒。
見那方事態愈演愈烈,他才後知後覺抓起一米外的手機。
“喂,幺幺零嗎?!”
“這兒有倆女人當街吵架鬥毆!”
“對對對,絕對是最先進的高科技新型武器,可猛嘞!”
“摔得我老腰疼,就在神慈街地下通道口!我強烈要求你們把她們抓進去!”
盛衿霧一時詫愣,但手上的力道卻緊緊的。
等她回過神來,一聲長鳴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由弱到強。
掃來的近光燈晃眼,她杏眼眯了眯,隻見兩位製服警察從逆光中下車。
走在前麵的一位年輕警察,俊眉朗目,熟稔從左胸口袋裡拿出警察證,語氣嚴肅,不容置喙。
“這位女士,請你立即停止反抗,去所裡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