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我聊久了，她又改了言辭。

“你真是奇怪，琉璃百合的習性一竅不通，倒是人類那兒的事知道不少。”

這便是她的原話。

但她還是不信我作為人類的過去。

不過我也無所謂了，所謂過去本就是自己需要銘記的東西，強求他人也去記住未免有點太不講道理了。

至於她口中的小童，那是住在附近的孩子，每日都會來此地放牛。他是個很活潑的孩子，會在草地裡摘些草來編竹蜻蜓玩，當然，更多的時候，他還是喜歡坐在老牛背上，邊吹風邊奏樂。

每當這時候，阿汐便會開花，她還會催我也開花。

這便是她說的“捧場”。

我其實沒覺得牧童的曲子有多好聽，周邊的琉璃百合也沒一朵肯為那不著調的曲子買單。

但阿汐就是格外喜歡那曲子，次次都肯開花，而牧童瞧見有朵琉璃百合因自己的音樂而綻放時，便也忍不住笑起來，歡呼著轉好幾圈。

看到他那副樣子，我覺得破壞彆人興致也不好，所以也跟著開花了。

這一次兩次，牧童立刻記住了我和阿汐的位子，於是他每日放牛必來我們這兒轉一圈，隻為給我們彈一曲。

好吧好吧……我看著小孩子亮閃閃的期待眼神，隻得無奈地再一次綻放開來。

一旁的阿汐則是不停念叨著：“你這次吹的曲子比以前好了不少，再接再厲，不過還有一段……”

好似對方聽得到一樣。

我的日子就這樣耗費在無所事事的閒暇裡，偶爾看雲，偶爾聽風，偶爾陪著小孩子開次花……

而那遙遠到如同一場夢境的前世，就這樣被我藏在了心裡深處。

——直到一位魔神到來，那些往事才如潮水般再次向我襲來。

那一日無風無雨，牧童也照常來此，隻是他身邊還跟了一位女子。

她十分美麗，但又與魔神大人的美有所不同。

若說魔神大人是明月照路，她便是日升東山。尤其是她那雙眼睛，泛著無數光芒，又沉澱了千年智慧。

從看到她眼神的那一刻，我便篤定她也是一位魔神。

“真的有琉璃百合為小梁的曲子開花啊，我可不信。”她似乎還沒注意到我，隻是笑嘻嘻地和一旁的孩子打趣。

“真的真的。”那位名叫小梁的牧童趕緊從舊口袋裡掏出一片新葉子，滿心期待地吹了起來。

老實說，那旋律還算不錯，這孩子算是超常發揮了。

阿汐如約開花，可我卻毫無動作。

我隻是愣愣地看著那位魔神。

她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了，於是蹲下身與我平視。她一開始是沒說話的，隻是摸索著下巴打量我，等到我被她盯得花瓣都快掉了，才開口道：“咦，這花挺好看的。”

“我正好在找點盆栽裝飾仙府……所以，你要跟我回去嗎？”

她大概是知道了我有靈性不可強求，於是開始誇起自家洞府來，企圖引誘我。

“我們那兒可好了，灶神當廚子，歌塵當樂師，留雲來捧場……至於摩拉克斯……摩拉克斯……”

隨後，她好像遇到了什麼難題，在那裡抓耳撓腮、自言自語……到了最後，隻得噘嘴道：“那家夥就打架最在行啦，你可不要跟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