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跟我們打招呼的是一位穿著樸素靛藍衣裳的男子，他自然地湊到我身邊，抬手就勾走了我腰間的酒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便已經打開壺口想要將裡頭的酒喝儘。

但倒了半天，就是沒一滴酒，於是隻得納悶地看向我們三人：“小友啊，這酒囊裡怎麼還是沒有桂花釀。”

想來，這一位就是假扮老者要我們取酒的仙君吧。

這麼想著，我前方便傳來一個淩厲的女聲。

“鳴海，你要酒就自己去取，次次要凡人替你討酒，成何體統。”

我順著聲音向仙府門口望去，便看到留雲借風真君和歸終一同站在那裡。歸終看到我還興奮地揮了揮手。

留雲掃了周圍一眼，最後視線停在了我身上，她推了推眼鏡，不自然地斜目道：“來得真慢。”

見狀，歸終不由偷笑起來：“阿玲你彆聽留雲這麼說，她方才還擔心你們在路上會不會遇到意外呢！”

“歸終！”

留雲忍不住伸手去堵歸終的嘴，卻被她靈活地躲了過去。

這時候，未到的仙人陸續來了。

其中有身著青色衣裙、手抱長琴的溫婉女子，也有衣著玄色龍紋的儒雅男子……最後達到的，是之前訓鵬裡兄的那位仙鹿。

它自天邊踏雲而來，落地便化作紅衣男子，還喘氣道：“在仙府拿東西，耽擱了些時辰。”

“無事無事，既然人齊了，便開席吧！”

據仙家說，他們吃酒，習慣宴前進三杯酒，而率先舉杯之人是輪流來的，今日剛好輪到歸終。

於是，歸終舉起了自己手裡那盞桂花釀，向胡安和鵬裡先敬一杯。

“此酒，敬新友蒞臨。”

說完，一飲而儘。

隨後再倒一杯，朝向眾仙家。

“此酒，敬舊友仍在。”

兩杯已過，第三杯理應是開席的最後一杯了。所有人都看向歸終，好奇這第三杯該敬誰。

“這第三杯——”

塵之魔神高舉酒盞，目光卻悄悄落至我的身上。

我記得那個眼神，她當初將我送上旅程時，也是用這樣的眼神望向我。

隨後，我聽到她清脆的聲音，歌頌道：

“敬旅程啟航。”

*

那日，人傑與仙者在奧藏山齊聚一堂，彼此不過問任何前程往事，隻是舉起佳釀把酒言歡。

“我日後，定要在江湖建個大門派，一報名字就能讓惡人抖三抖的那種！”

“鵬裡小友說得好！”

“你這針，怎麼用？”

“此針乃治病救人之物，用途十分之廣……”

“說起來，我給你們看看我最新的機關術！”

“我跟你們說，留雲這次的機關，阿玲可是幫了大忙呢。”

“你們可都小心點，彆撒了湯！”

觥籌交錯，高朋滿座。

目睹此番景象，岩王帝君不由歎道：“如此盛景，當真該高歌一番。”

“這還不簡單，琴來。”

青衣仙人瀟灑抬手，那琴便飛到她懷裡。隨後她玉手輕挑琴弦，絕世之音就此誕生。

歸終聽著那悠揚旋律，耐不住性子便起身翩然起舞。

彼時，她還拉上了我。

我們在酒盞相碰中輕歌曼舞，肆意得仿佛世間沒有任何事物能拘束我們。

*

夜深，曲終。

宴席上的人，醉的醉、睡的睡。

作為寥寥無幾的清醒之人，我坐在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上，仰頭望向天上的璀璨群星。

“你在看什麼？”

歸終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在看星星。”我回答她。

聞言，歸終也坐下來了。她湊到我肩頭，也和我一起仰頭看夜空。

不一會兒，她問我：“所以，你有答案了嗎？”

她沒說問題是什麼，但我們對此心知肚明。

——璃月的仙人，是什麼樣的存在？

其實到現在，我對於這個問題依然有些模糊。在我看來，仙人各有不同，但若說他們的共性……

“我想，璃月的仙人……大概就是這片天吧。”

璃月的天，包羅萬象。

因而雲彩千變萬化，如那性格各異的仙家。

璃月的天，庇佑萬民。

因而此間天圓地方，如避世之桃花仙境。

璃月的天……

是任性又溫柔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