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洄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天旋地轉,兩眼冒金星的感覺。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正發熱,全身上下滾燙如一隻煮熟的蝦,後勁處的撕裂傷火辣辣的酸痛感,稍微動一下都疼的不行。
媽的,幸虧沒一下打在腦子上。這是林洄醒來心裡唯一慶幸的事。
林洄眼皮掀開一條縫隙,入目是一片漆黑隻有很微弱的暖黃色光,他忍不住去抬手摸脖子上的傷處,“嘶——”果然疼的齜牙咧嘴。
“你醒了?”黑暗中有人按著他的手不讓他亂動,那手指的觸感太熟悉了,林洄甚至不需要聽聲音去加以分辨就知道是江鬱。
“你怎麼在這?”
他這話問的好沒腦子,江鬱卻沒嫌,正色問道:“你還記得自己受傷的事嗎?”
江鬱說的是他去撈魚被季雲禮他娘打傷。
林洄不由得苦笑,這是確定他傻沒傻嗎?
“記得,暈倒前我好像聽見了星河星月的聲音,他們倆呢?”
江鬱沒做聲,手搭在林洄的腕子上似乎在驗證林洄情況,片刻後收回手又給他掖了掖被角,朝另一個方向看去。
林洄微怔,仔細分辨一下才明白江鬱的意思。
外麵有吵架的聲音,不過應該是距離隔的遠聽到的不那麼真切,但是該有的氣勢是一點沒少,吵的很凶。
他聽見一個熟悉的女聲:“你撒謊,我大哥的病早就好了,而且我分明是看到大哥救了季雲禮,你們家含血噴人,顛倒是非的本事真是大,不知感恩回報的就栽贓我大哥傷人!”
林洄有些不可置信:“這是…星月?”
平常小丫頭在他身邊待著都可老實了,嬌滴滴的跟在屁股後,上次買的簪子彆在頭上都能高興好幾天,這次竟然如此潑辣。
村子鄰裡之間離的都近,林家父子女三人就在兩牆之隔外的村長家,兩家各一邊,各執其詞的爭吵,星月負責主要的戰力輸出,星河會時不時配合姐姐插上一句,老爹陰沉著一張臉算是一家之主坐在椅子上,他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威嚴,兒子的傷讓他出現了平常從未有過的憤怒,右手是一根木杖,仿佛木杖敲幾下就該有人喊:威武和升堂了。
季家夫妻二人要不是和林家多年的同村,早就上下打怵,心裡直哆嗦。不過季家娘子能在村裡混得上一定地位不光靠著兒子季雲禮是個書苗子,更是有些潑皮無賴的本事在身上的,也就怵了一會便開始穩定輸出。
她潑婦罵街似的雙手叉腰:“你這死丫頭說這話不羞臊嗎?你哥哥病好了?我可是聽說上次就是你家大小子堵著我家雲禮在河邊上呢,村裡好些漢子都看到了,要不是上次我家雲禮勸著不讓我去,我早不會放過他!”
“你們一家都是些賤命爛命的人,不是瘸子瘋子就是跛子,你們嫉妒我家雲禮以後讀書當官做老爺,就想下作方法想害他,我拚上這條老命也不會讓你們得逞!”女人邊罵就要上去動手
星月被她氣差點說不上話,指著季劉氏吼道:“你這黑心腸的毒婦滿口的惡毒詛咒,見不得人好,要嫉妒也是你家嫉妒我大哥,他即便是大病初愈也比季雲禮聰明一百倍,甩季雲禮十幾條街。”
“一個掛名了十年的童生而已,也不見他有什麼真本事,真當自己是個寶貝疙瘩呀!以後去給官老爺們提鞋人家都看不上你!還妄想做當官發財的夢,我呸!你也配!”
這下雙方是徹底的被激怒了,季母指著星月破口大罵:“小賤蹄子,我撕爛你的嘴!”
“來呀!誰撕誰還不一定呢!”
星月一點都沒在怕,甚至擼起袖子真的要和季劉氏扭打在一起。以前她活的憋屈,沒人給她撐腰做大樹,如今日子剛剛好過,她一直夢想的家好不容易有了模樣,這個女人就傷了她最敬愛的大哥,這口氣說什麼也不能咽下去!
星河當然不會就那麼乾看著,拚命的維護姐姐也不然季劉氏近身。
季劉氏是個毒辣的,挺大歲數的人和小孩扭打在一起竟也是下狠了勁的,她要扇星月巴掌被星月躲開了,就改去薅星月的頭發,小姑娘吃痛也是毫不留情一腳踹在季氏的肚子上,季家丈夫不好意思和婦孺小孩扭打在一起沒出手,就隻有季劉氏一個人而星月還有星河幫忙,她竟是沒在兩個孩子這裡討到一點好處。
“住手!住手!林家星月快先鬆開你嬸子。”村長隻能做著和事佬從中勸架,毫無作用。
“都給我住手!”一向沉默的老爹突然發話了,木杖咚咚咚幾下狠敲在地麵上,威嚴一下子蓋過了場上所有怒火,堰旗鼓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