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林洄再怎麼不願意也架不住蘇清淮一天三次的去找,可憐他年假都沒過完被迫上班的打工仔。
年初五,這個時間仙客樓根本沒什麼客人,隻有零零碎碎的行人穿梭在街上。
蘇清淮奸商的潛質是真的淋漓儘致,把林洄按在廚房就讓他交燉奶。
“燉奶沒有,教你個彆的,你先讓人去買點木薯粉和紅糖,準備點牛乳和茶葉。”
蘇清淮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來福去準備材料了。
林洄剛戴上圍裙和襻膊,蘇清淮就跟屁蟲一樣寸步不離的跟著。
他先將紅糖熬成濃稠的糖漿,木薯粉加水加糖漿和在一起,再將其來回撕扯成一個有韌勁的木薯團,案板上撒點麵粉,擀平,再切成一個個小塊,最後揉成團狀,下水煮熟。
“你這怎麼弄的跟個羊糞球一樣?”蘇清淮一臉嫌棄道。
林洄翻了一個白眼給他,隻說讓他等著瞧,這‘羊糞球’會讓你愛不釋手。
紅糖珍珠煮好後過一遍涼水,白糖加茶葉小火炒一下,等到茶香開始溢出糖化成漿,直接倒入牛奶,小火煮到要沸不沸的狀態就關火,最後將裡麵的茶葉渣子過濾出來。
給蘇清淮盛上一碗,放到他麵前,林洄吐槽:“愛喝不喝。”
蘇清淮向來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從林洄開始露手藝,他在旁邊就閉嚴了嘴巴,勺子舀上一勺帶珍珠的奶茶,蘇清淮唑下一口,眼神雪亮對林洄豎起了大拇指。
“林兄手藝真好!”
這奸商的嘴臉又露出來了。
“來福,快,把這個甜飲寫進我們家菜譜裡,就叫——金珠玉露!”
金珠玉露個屁,人家叫珍珠奶茶。
蘇清淮可不管這些,他隻在乎能不能讓他賺錢。
蘇老板豪氣,同為十幾年的經營老手了,幾乎不用林洄說,蘇清淮自己就開始一係列的營銷手段:“來福,去叫小二給每一桌客人都送上一碗我們的金珠玉露,就說感謝各位主道新年光臨寒舍,送上一碗金珠玉露大家都填填福氣!”
這十幾桌的客人一傳十十傳百,不久成了珍珠奶茶的活招牌?往後不用多說,總會有人慕名前來。
林洄問:“你打算買多少錢一碗?”
蘇清淮想想:“甜飲,不易太貴,就和你那燉奶一個價吧。”
林洄切了一聲,坐下剛要端起茶杯,蘇清淮又十分殷勤的給他添了茶水,賤兮兮的。
蘇清淮:“我見著你的第一眼就覺得十分投緣,一見如故……”
林洄忍不住淬他:“滾。”
蘇清淮絲毫不要臉:“你還有什麼好賺錢的法子?快拿出來,咱倆往後可就是一條藤上的螞蚱了,同舟共濟,共進退。”
林洄:“誰和你同舟共濟?我隻想要你的錢。”他說的毫不避諱,一點都不讓蘇清淮發揮演技。
蘇清淮道:“錢你得先讓我賺啊,你不是說要創新嘛,我覺得初二在你家吃的那幾口剩菜就不錯,是我從來沒享受過的味道。”
好家夥,注意都打到了剩菜的身上,林洄這輩子都沒這麼無語過。
蘇清淮講的頭頭是道,生怕林洄不給,先把林洄的手藝吹上天,說自己這輩子都沒吃過那麼好吃的菜,再給自己買慘,最後免不了畫大餅,未來的日子,我蘇清淮在仙客樓是大當家,你就是二當家。總的來說就是彩虹屁加畫大餅,好熟悉的騙術。
林洄無情拒絕:“你想都彆想。”
不是林洄真的吝嗇那幾個菜譜,而是仙客樓不應該這麼依賴外界的東西,自研和引入可不是一個概念,廚子不夠靈活永遠隻會一加一等於二,隻有掌握了技巧與能力才能舉一反三。
於是蘇清淮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良久之後他突然釋懷一笑:“說實在的,有你這樣的合夥人真的讓人很放心。”
他一直以來都太急於求成了,急著保住仙客樓的地位,急著讓自己立住腳跟,以至於他自己都快忘了,他們家祖上可是皇宮裡的禦廚。
若是一道菜可以賣一代人的一輩子,賣出了仙客樓的創立和蘇家的榮光,那下一道菜,下下一道菜,是否也該如此?
開宗立派的祖先當初為了食材中的一味配料可以跋山涉水,尋至千裡,為了菜品一點質量的差異能愁的十幾天睡不著覺,恨不得住在廚房。
時間過去了太久,太久,蘇家的人十指不沾陽春水,連菜刀都不知道怎麼拿的人,又怎麼能經營好一家食樓呢?
蘇清淮豁然開朗,走投無路的腦筋突然開竅,沉靜著走到案板前,讓下人幫他帶上襻膊和圍裙。
來福自己都驚了:“少爺,您是想……”
誰能想到,這個在林洄眼中成天嬌氣到不行的事逼少爺,係上了圍裙和襻膊竟然真的有幾分正經模樣,
他得意地看向林洄:“今個兒小爺給你這山野莽夫露一手開開眼,往後仙客樓要是生意不好,我還是要吊死在你家門口。”
他說著,語氣已經不像前兩日那麼視死如歸,更像是狐朋狗友之間的玩笑話,直到現在,蘇清淮才能徹底對林洄沒有防備。
從選材到洗切炒一條龍,蘇清淮的手法嫻熟,絕對不是第一次做,其實蘇清淮自己也快忘了,他有多久沒進過廚房了,他的廚藝可是他爺爺手把手教大的。
來福在一旁看的淚花泛濫,嘴巴委屈的像條倒長的大溝子,他老父親一般的看著蘇清淮長大,看著他為仙客樓付出了太多太多,一路上陪著他風裡來雨裡去的怎麼能不心疼?
他做的很用心,把自己最拿手的菜給林洄做了一遍。
林洄嘗了一口,他不是專業的鑒品師,隻能按常人給出最中肯的回答,味道確實很不錯。
說完蘇清淮就喪了,因為他最期待的問題並沒有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