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是鑼鼓喧天的熱鬨氣氛立刻冷淡下去劍拔弩張,周圍人紛紛投來視線。
蘇清淮臉色也不太好,但今日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打趣道:公子說笑了,我朋友確實不大會下廚,但我仙客樓的手藝是寧雲縣一頂一的好,公子試試定不讓你失望。”
那人毫不在乎,嗤笑一聲,冷冷道:“花言巧語,這就是你的本事麼?”
林洄剛欲開口,耳邊不斷傳來颯遝的腳步聲響,不對──是馬蹄的聲音。
他來不及多想,直覺告訴他大事不好。
“嘭──”地一聲,門口的那張木桌子碎的四分五裂,抬眼一看不善的來者一手挽起袖子,起身時一腳踢碎的。
嘴角一咧,露出森森的牙齒,麵部表情似乎因為興奮而有些扭曲,手腕轉動“咯噠咯噠”全是關節摩擦的聲響:“好久沒痛快過了,我看你身板不差,不知道能挨上我幾拳?”
袖子下免露出一雙結實到可怕滿是傷痕的手臂,其中最惹人注意的就是那從肘部一直向下的一道深疤。
林洄腦子被刺過一樣,這個傷疤他絕對在哪裡見過,擰眉再抬眼看這人臉,突然恍然大悟──是除夕那天賣麵具的人!
他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個就是江鬱。
也不知道人群中是誰死命的喊了一嗓子:“叛軍來了——”
人群就像油鍋裡滴落的水滴一樣瞬間炸開了鍋,抱頭螞蟻一樣亂躥。
紛亂嘈雜中馬蹄越來越近,最後停至在隻有幾米開外的盼巧堂門口,黑森森的一片,壓得寧雲的一片天都黑了,空氣中隻有恐懼在彌漫。
“走!”蘇清淮拽著林洄就要跑,結果他杵在原地跟個木頭似得一動也不動。
誰也想不到,這傳言裡跟啞巴似得叛軍,早不到晚不到偏偏這個時候到。
禍事降臨,饒是在機敏的人也會有腦子空白的一刻。
他不能跑,後院裡還有個人在等他。
“你帶江鬱從後門走,我攔住他!”
“你習過武嗎?他們這種人打起來都是不要命,你……”
“快去!”
蘇清淮被吼了一聲,見勸也勸不住,他隻能在心裡給林洄祈求平安,氣急敗壞罵了一句拔腿就朝後院跑。
不多時,從一片黑壓壓的寒光中下來一個人,黑紗覆麵,黑紗之上是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眸,林洄有一瞬間的恍惚,這雙眼讓他莫名的熟悉,但鷹隼般淩厲的眼神讓人望而卻步。
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長腿跨過門檻,步履穩健往前走,經過那個賣麵具的身邊時他問:“在哪?”
“屋裡麵。”
那人又走出幾步,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對另一人說:“彆忘了你答應過他什麼。”
“放心,下手有輕重。”
說完他淡淡瞥過林洄一眼,若無其事的往前走。
“站住!”林洄攔住那人的去處,在身後的衣袖下麵藏了剛才碎掉的一截棍子,“幾位究竟何事?不妨先和我說說。”
木棍在袖子下麵被人握得死緊,等待時機,要麼對方先頭破血流,要麼是他。
那人卻眉頭都不皺一下,冷聲道:“不自量力。”
這種眼神是天生的傲慢,上位者對下位的睥睨,以及冷漠,隻用眼神就在宣告無聲的死亡。
現在,就是時機!
木棍被他像抽刀那樣淩空用力揮去,對麵人反應不慢,當即退了半步,棍子尖端勾走了黑紗,露出一張極為熟悉卻又侵略性十足的臉,這一瞬間這人的臉與江鬱的完美重合。
“你──”林洄微微開口,剛吐出一個字來,耳邊呼嘯而來暴戾的風,幾乎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抬起手臂格擋。
眼前好像有東西飛過,是那斷裂的木棍被打成了徹底的殘渣,半邊肩膀連帶著上肢手臂全都失去了知覺,巨大的頓挫力,讓他整個人都往後倒去。
腹中被人猛踹了一腳,緊接著胃裡翻江倒海的一陣,疼的五臟六腑都跟著扭曲移位,“嘭”地一聲巨響,脊背撞在了嶄新紅木門上,林洄嘴裡一熱,噴出一口混合著胃液的鮮血,趴在地上又乾嘔出了好幾口,都是血。
賣麵具的擋在黑衣服的前麵,用手撣撣衣服上並不存在的塵土,凶神惡煞地罵倒在地上的林洄。
“膽大包天的狗東西,老子扒了你的皮!”
林洄倒在地上痙攣的劇痛讓他幾乎昏厥過去,眼神渙散,耳邊像灌滿了風一樣嗡嗡作響,不太聽得真切,對方貼心的注意到了這點,走到他身前蹲下,拽著頭發強迫抬起頭。
“看到這張臉的人都該死,可我答應彆人留你一命,今日暫且先放過你。”
耳邊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聽不清了,眼前隻剩模糊的身影,用儘唯一的一點力氣拽住那人的衣角,最後也被一腳踢翻,徹底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