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五年後,都城盛京(2 / 2)

最後林洄將行李一減再減,帶些常用藥,短刀以及其他必要的東西縮減成一個包裹,踏上了未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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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都城盛京。

京郊官道兩側的雜草足有半個人高,在這個兵荒馬亂,天下初定的年代,地裡的雜草早就蓋過了莊稼,陰雨連綿的天,濕滑的泥地,馬蹄不敢急行,年輕人隻能下馬牽著韁繩走。

盛京城門前的人不多,官兵排查的卻十分嚴格。他雖穿著一般但衣物卻十分乾淨整潔,加之身型高瘦,頭戴鬥笠站在一群百姓中間十分惹眼。

官兵攔下牽馬的年輕人,問道:“乾什麼的?文牒拿出來!”

那人頭上戴遮雨的鬥笠,冷淡的將文牒遞上去,說:“尋親的。”

官兵狹小的眼睛上下打量著他,看看他又看看文牒,命令的口吻道:“把鬥笠摘下來。”

那人便乖乖聽話把鬥笠摘下,鬥笠下的一張臉生的溫潤如玉,好一副沉穩內斂的書生氣質,可低垂斂眸間眼睛又精明得跟狐狸似得,看得官兵以為自己眼花了。

官兵看罷,拿著文牒的手突然背過身後,意有所指道:“尋親?可你這是商牒啊。”

林洄抬眼立刻會意,從袖口裡摸出一把碎銀塞到官兵手中:“雨天濕冷諸位辛苦,一點酒錢還請不嫌棄。”

那雙狹小的眼睛立刻扭得更長了:“放行,走吧。”

“多謝。”林洄牽著馬進城,長出一口氣。

五年前他離家,一路隨著叛軍走過的地方找人,每過一個地方他都要翻個底朝天的找,自己的線人熟人朋友幫忙留意著,即便這樣卻還是一無所獲,過境數十州,那些人去過的最後一個地方終於抵達京城,不出意外的發生了戰爭。

林洄親眼目睹京城的戰火紛亂,百姓流離失所,但又出乎意料的時局很快便被穩定下來,一年前天下易主,京城很快得到穩定,地方州郡卻是大半血洗,天子的注意全在東邊吃緊的戰事上自然也就無暇管理腳下土地,魑魅魍魎的小妖便開始出來叫囂。

二十兩銀子,可以是一戶農家半年甚至一年的開銷了。

林洄隨便找了一家客棧,向店家要紙墨寫了兩封信,一封家信,一封寄給蘇清淮。五年來規矩一直沒壞過,家書兩月一封,仙客樓半年一封。

他整理一番換身衣服。將隨身馬匹上帶來的兩袋子茶葉送到委托地方,那的掌櫃頗為不滿意道:“你把茶葉都澆濕了,茶要壞掉的,便宜點。”

林洄倒是冷漠的很:“天公不作美,我有什麼辦法,再者你們那邊的夥計自己沒有做好防護才導致茶葉被淋濕。”

態度寫在臉上:愛要不要,不要我拿走。

掌櫃的知道自己不占理無奈妥協,去拿銀錢。

太陽落山前,時間差不多了,林洄抱著試探的心裡去了另一家客棧,轉角上二樓,剛敲兩下門就被從裡麵迎進去了。

“林公子,您來了!”那人衝他作揖點頭道。

林洄淡然頷首,進屋坐下,紅木圓桌上陳鋪開來紙墨,燭火閃爍,旁邊摞厚厚一遝賬本。

他不禁打趣道:“蘇方,你家公子動作很快嘛。”

蘇方笑著給他倒熱茶:“公子特意囑咐我帶好東西,提前半月就出發了,怕您這邊等的著急。”

林洄翻開那些成片的數字,一邊看一邊回話:“我還不至於窮成那樣。”

蘇方將另一封信放在桌子上:“這是林姑娘給您的。”

“放那裡吧。”林洄看了一眼,專心致誌處理起工作。

這一坐就是三四個時辰,夕陽殘光被樓閣吞噬,光輝傾瀉,淌滿人間。

蘇方整理好一摞賬本和一遝字跡滿篇的黃紙,背上行囊,出乎意料道:“林公子,那小人就回去複命了。”

“不留一晚麼?太陽快落山了。”

“不了,快些的話可以到城外的驛站停留一晚,早些回去錢莊和商會那邊還有事要做。”

“好,辛苦。”

聽罷,林洄在客棧要了兩碗麵同他吃過告彆,又跑了幾個地方,回到來時的客棧,夜深人靜留一盞燈看星月寄來的家書。

嗯……應該是季雲禮代筆,筆觸表達的委婉含蓄,洋洋灑灑三頁紙總結下來就是:哥,我們想你了,家裡一切都好。

五年時間,滄海桑田都經曆過一番變化,三個孩子的外貌應該同以往大不相同了吧。每到過一個地方林洄就會往家裡寄些小物件,偶爾也能收到回信提醒他天冷天熱,記得加減衣物。

按理說他應該早已習慣漂泊不定的生活,可抵達盛京的第一個夜晚他出乎意料地失眠了。

月色寧靜安好,他胸口卻煩悶躁動,恰巧今天是晚集的不禁日,窗外是一片燈火輝煌與客棧內的氛圍鮮明對比,客棧一樓的說書人嘈嚷得台下歡騰熱鬨,再待在客棧就實在有些不入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