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他隻是選擇了親情,舍……(1 / 2)

簷上梵鈴隨風響動,春去秋來,晨昏月夜,隨風而動,引風而歌,無喜亦無悲。

雨似乎比來時下得更大了,一些東西被雨水衝刷的麵目全非,一些反而曆久彌新,更加清晰。

這場無聲的對峙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眼前人身份尊貴,已經不是曾經和他日日夜夜都在一起的江鬱了。

“……可以給我一個解釋嗎?”林洄苦笑著說出來。

江鬱攥緊衣襟,白皙的手背把自己掐的青筋暴起,他閉了閉眼一句辯駁的話都沒能說出口。

良久,隻聞見輕如鴻羽的一聲:“……對不起……”

林洄張了張口,卻一句話都未能說出,那個名字如鯁在喉,他頷首恍然發現自己早已淚痕滿麵。

他不知怎麼了,胃裡突然反起一陣陣酸水,翻江倒海一般,惡心的乾嘔,隻能死死捂住嘴強迫自己咽下,突然口腔裡嘗到一絲甘甜,強烈痙攣的痛讓他站不住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噴出一口殷紅的血。

“你怎麼了!”江鬱慌忙跑過去。

他跪在地上心如死灰,忍著劇痛咬碎牙混血往肚子裡咽,硬生生逼下那口腥甜,手上卻突然發力,揪住江鬱的衣領猛地一下把他拽到了地上。

江鬱吃痛一聲,那雙手就移到了細瘦的脖頸處,卡著他的頜骨強迫他抬起頭與自己對視。

“誰要你的對不起……誰要你的對不起!”林洄魔怔一般盯著他,雙目血紅,恨地咬牙切齒,眼淚一滴一滴砸在江鬱臉上“我找了你五年……”

“我找了你整整五年……”

我找了你整整五年啊江鬱!”

最後一聲他幾乎咆哮著吼出來,淚已經完全不受控製潰堤而出。

“我林洄到底是哪點對不起你,你要在婚禮上,要在那天逃婚!”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婚禮那天,為什麼偏偏是他最期待的那一日……

“你……到底是多狠的心……”

“郡公!”

邑奴本是侯在偏殿院外,他聽著主殿內的聲音不對勁心裡不放心才進來的,結果進來便看到這駭人的一幕,雙手捧起旁邊的小香爐狠狠砸過去。

林洄雙眼血紅,耳邊都是嗡鳴聲,無暇注意到邑奴的舉措,隻是下意識抬手擋了一下,香爐角還是砸到了額頭,頓時血流如注。

“來人啊!來人──”

他一個小哥此時卻爆發出了堪比成年男性的力量,踹開林洄把江鬱緊緊地護在自己身後,扯著嗓子沒命的大喊。

“哪裡來的刁民,竟敢襲擊郡公!來人——快來人,把他拿下。”

鮮血溫熱,灑了林洄半張臉,就連眼睫上都是。

“邑奴,住手。”江鬱剛剛恢複呼吸,場麵一片混亂,無奈卻隻能從中調和。

霎時間,外麵湧進來一群黑壓壓的侍衛,各個黑甲披身,手持精刀。

江鬱頓時臉色煞白:“住手!誰都不許動他——”

林洄還未能從先前的劇痛中緩過神來,圍過來一群人將他雙手反剪,以一種審犯的姿勢巨力千斤頂一樣壓在雙肩上,逼迫其雙膝跪地,他用力掙了幾下,竟然紋絲未動,第一次大罵出口:“操——”

“怎麼回事?”張寧此時大步流星走進來,幽靜古佛青燈下,是狼狽的眾人身影。他率先看到臉色蒼白的江鬱有一瞬的怔愣一複而緩緩鋒眉緊蹙轉頭看向林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不定。

這人的額頭嘴角半張臉都是血,卻偏偏一雙眼睛銳利的跟鷹一樣狠盯著他。

張寧嘴角抽動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著林洄,移動腳步慢慢靠近。

張寧對侍衛做了一個手勢,示意讓林洄抬起頭來,可惜那些人對他的命令視若無睹,於是隻好勞煩自己上手,他款款俯下身,手搭在林洄的喉結上,突然手指縮緊,猛地一用力,將他扯到麵前。

脈搏鼓動的觸感就在幾寸皮膚之下,隻要不多時,無論之前如何倔犟的一張臉都會充血腫脹,青筋暴起,窒息感就像上漲的潮水,他們會苦苦哀求,乞求他放過他們,他喜歡欣賞那樣的臉色,由暴紅的一張臉,慢慢因為缺氧發紺,呈現出的青紫色,最後慘白如紙灰,他們螻蟻一樣索然無味的一生也就隻能給他帶來這一點興趣。

“就是你襲擊了郡公?”張寧邪笑著出聲質問。

幾乎在同時,江鬱喝道:“張寧──放開他!”

張寧氣焰極盛,最聽不得彆人忤逆他的話。

江鬱再一次加重了語氣,這次對那群侍衛一字一頓地說:“我說──放、開、他。”

侍衛麵無表情拍了張寧鉗在林洄頸間的手,力量撤去的一瞬,林洄猛然跪地驚天動地的咳起來。

這是皇城羽林軍,陛下特許十人給他,不多,但是有用。

張寧雖不敢踩著彆人皇家顏麵當著羽林軍的麵造次,但亦不想就此收手。

張寧:“此事關乎郡公安危,臣不敢輕怠,不如將這人交由刑部審訊。”

江鬱臉色十分難看:“他又不是朝廷官員,關乎你刑部什麼事。”

“如此膽大妄為的行刺,背後定有人指使。”

“我一個郡公,不入朝堂,不問政事,能有什麼值得人惦記?”

張寧剛想開口,江鬱卻連一個機會都沒給他。

“若說朝中對我有不滿之人,那當屬戶部尚書了。他家的二女兒可是同你有過幾年婚約的,難道是陸姑娘想殺了我同你再續前緣?”

張寧語澀,端王謀反稱帝,殘其兄子嗣,於是江鬱被送到芳金閣,江昭被暗殺於嶽麓書院。

年少時張寧也曾對江鬱有情有義,隻不過情誼如何抵得過榮華富貴,他與陸家再次結姻,好不容易盼著陸小姐到了出閣的年紀,他才知江鬱和江昭兄弟二人都還活著,江昭登基,張家選擇見風使舵的重拾往日舊婚約,雖然皇帝對此事頗為不滿,但畢竟張父拜相在朝多年,皇帝羽翼未豐,尚有幾分忌憚在。

陸家是張家在朝中黨羽,卻因為婚事已經得罪過一次,萬不可再有第二次。而江鬱的態度擺明著想把這灘水攪渾,誰也彆想乾淨。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事怎麼查對他都無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