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涼州(2 / 2)

涼州僻靜安逸的街巷,一戶大宅院,車夫再一次道:“大人,就是這了。”

車夫引他默不作聲的從後門進,一直進到後院的一間屋子,看見一個女子,年歲看起來比他稍小寫,背對著窗而坐,焚香撫琴,見他來了也沒什麼反應,直到一曲終了,才淡然回眸,眼眸明亮狡黠:“可是盛京來的林大人?”

林洄淡定點頭,一路奔波水倒了一杯接一杯。

女人莞爾一笑:“百聞不如一見,果然看著就不像個省油的燈呢。”

“咳咳咳——”林洄猛然咳起,半晌才緩過勁,“請問姑娘是——”

女人收起古琴,正身坐直了身體,微微頷首,“在下梁姿。”

林洄頓了頓:“梁宏是?”

“正是家父。”

“梁建是?”

梁姿聲音溫柔款款,話語間儘親切感,保持著盈盈笑意:“那是我不成器的家兄。”

林洄有點無語,梁姿淡定的令人發指,要知道直到現在的盛京內梁家內也是雞飛狗跳,亂成一片。

林洄:“那盛京……”

“奧,盛京內我已知曉,家父所行之事確實令人不恥,還望林大人勿怪,不要遷就於我。”

這回林洄是徹底的無話可說了,這個時代的人都很看重家族的概念,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梁姿卻是個奇葩。

梁姿端莊溫婉,麵容昳麗,完全不像是梁家紈絝窩裡出來的人,難怪梁宏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女兒。

梁姿素手斟茶,淡定的仿佛再說與她不相乾的人和事:“想必林大人已經見過我的父兄,我是梁家最小的女兒,我娘被納入門時已有婚約剛過十五,她被強行虜來後生下了我不久後便去世了,父親雖寵愛我可我永遠知道我是個帶著罪惡出生的孩子,我並不讚同父親和家族在一些行為上的做法可我無法改變家族的思想,所以隻能將計就計用這種方法逃離。”

梁姿的語氣始終淡淡的,沒有什麼波瀾,林洄凝眸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憑梁姿的容貌她完全可以對梁家所做一切裝作不知情,她會嫁入高門大戶,平靜安穩的度過她榮華富貴的一生。

“我很早就聽過你的事,就是想見見那位讓諸位大人愁眉不展,讓朝臣和陛下公然對抗張家的人會是什麼樣子,所以中秋宴那日我向寧安郡公打聽了你的事,卻沒想到因此生出了許多誤會,實在對不住。”

林洄搖搖頭,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已經不能簡單將原因歸結到一個人身上,淡淡說道:“不必對我道歉,回京之後同他說。”

梁姿聞言微怔,隨即明白過來,應了一聲:“好。”

她較林洄先一步來到涼州,對這裡的情況也頗熟悉一些,林洄驚歎於梁姿的能力,盛京裡高門大戶人家的姑娘鮮少有梁姿這般的手段和見識,她眼神裡的冷漠和淡定統統化作堅定,她將許多日以來的調查一一告知林洄,說完長長呼出一口氣:“這些隻是冰山一角,涼州的商會隻多不少,明地裡的這些還有很多躲在暗處我們根本無從知曉。”

林洄眸色深斂,“正規渠道,你當然看不到非法的生意,還有一些黑白參半更不好分辨。”

怪不得國庫年年空虛,稅收之一的商稅上就有如此大的漏洞當然會年年虧損,年年入不敷出。官府備案上隻有這麼些,可涼州不比盛京,太守如果有意包庇一些人上麵的無論怎麼查也看不出端倪,問題在於如何讓那些人吐出真話,以及他們該去哪裡找到那些非法的商會。

此番下來的一行人兵分兩路,林洄在暗而禦史台的人在明,暗棋先布置下,明子還要幾日才能領旨到涼州。

梁姿一臉愁容道:“大人,我們下一步該如何?”

林洄揉了揉發酸的眼眶,閉眼道:“不能操之過急,先從明麵上的賬目查起能放鬆他們的警惕認為我們都是一群酒囊飯袋也是一件好事,想辦法抓出一些活躍在灰色地帶的商會,尤其留心一下那些商會在走貨這方便的事。”

“大人是懷疑他們的走貨的人有問題?”梁姿問。

林洄搖頭,“非也,走貨隻是很小的一方麵主要是他們的貨品本身,就怕他們掛羊頭賣狗肉,裡麵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本來這一冬匈奴們的突襲就已經足夠反常,邊沙這麼大,邊境守衛軍也不是一個個都吃白飯的,怎麼就會突然之間一力都不敵損失數萬。

梁姿領命,著手下去準備,林洄一人在暮色下獨坐,子時將入,宵寒侵骨,烈酒入喉,難解相思苦。

盛京離去也有半月,雖告彆體己的話已經說過數不清,走時那日並未見江鬱現身,他一半覺得其中似有不對勁的地方,可想想又覺得他身嬌體弱,交代的話說過便好,何必頂著大風相送。

思來想去,他也沒想出具體哪裡不對勁,裹著厚厚的衾被想著想著,夢裡就回到了百花盛開的盛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