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涼州(1 / 2)

林府的事務再次悉數交給了季雲禮,他似乎已經習慣了,處理起來得心應手,熟練的很,隻聽到林洄要去涼州時同樣蹙起了眉。

“大哥,星月知道這件事嗎?”

林洄攏了一下袖子,“你幫我瞞著點吧,等我走了再跟她說。”

季雲禮臉色明顯變白了幾分:“我……我哪敢瞞著她啊,她那樣聰慧也瞞不住。”

林洄歎息一聲,也不是他想去,這不是彆無他法麼,哀怨道:“皇命難違,辛苦你多安撫她一陣吧。”

季雲禮愁眉苦臉,還要再說什麼,門口的侍衛就在催促他快些啟程了。林洄拍了拍季雲禮的肩,“相信我會平安回來的,也相信你能照顧好這個家。”

“那哥你千萬小心啊。”

曾經矮他半頭被他背回來養傷的季雲禮,如今已經成為了和林洄並肩高的小夥子,林洄從不低估他的能力,季雲禮已經完全是一個能獨擋一麵風雨的大樹──這是他最忠實的盾,大可放心的將背後交給他。

“對了雲禮,”上車時林洄又突然叫住他,“你若是願意去參加明年的春考吧,你是顆寶珠。”

寶珠不該被蒙塵,藏在他身後一輩子。

季雲禮心中一根弦突然被觸動,激動應聲:“是!”

冬日寒風偏愛順著袖口一路上襻,林洄沒再多留上了馬車,遠途車不比平時寬敞但勝在保暖速度快,林洄輕聲對車夫道:“走吧。”

車轍軲軲而動,林洄靠著車角而坐摸了摸衣領下的玉戒指,他沒帶在手上而是穿在繩子上戴在離心口最近的位置,而後從衣裡側拿出那張與線人對接的紙條,筆墨清雋的簪花小楷,將詩中的字按順序拆解出來就會得到一個地址,他看過一次便將紙條伸進火燭裡燒了乾淨。

──

另一邊皇宮。

江鬱離臨行的兩日前便被接到了皇宮裡居住,全天下估計就林洄一個人不知道哥兒的潮熱期代表著什麼。太醫千叮嚀萬囑咐,切不可憂神傷心,他本就體弱,懷孕以後需得更加小心。

與此同時也就林洄一個傻瓜還在被蒙在鼓裡,他走以後林府和郡公府徹底人去樓空,星河會跟在工部的師父那邊參與皇宮修繕的工程,星月則留江鬱身邊時不時會在太醫屬裡,季雲禮就更加沉悶了閉門讀書終日不見人影。

“他走了嗎?”江鬱坐在小榻上注視窗外景致。

“已經離開盛京城了,郡公請放心。”邑奴道。

“大哥福大命大,這一次也定會無恙歸來的。”林星月自偏殿走來,手裡端著一碗黑黢黢的湯藥走過去遞給江鬱,“您得照顧好自己和他,大哥才有心思去對付彆人。”

江鬱低頭不語,蹙眉一口氣灌下藥汁,苦到眉心都扭曲了。

星月垂眼為他診脈,片刻後長出一口氣:“小家夥太小了,您得多補一補身體他才好長大。”

手掌輕輕放在尚未隆起的小腹上,他還是有些無法相信:“這裡真的住著一個小家夥嗎?”

“千真萬確,再過十個月就可以與他見麵了。”星月笑笑。

哥兒一般都是很難生養的,這是他第一個孩子或許也是最後一個,從他這裡孕育出一個自己與林洄血脈相連的骨肉,這種難以言說的奇妙確實讓人激動不已,這個孩子是會像他多一些還是像林洄多一些,令他遐想不已。

他喃喃道:“好希望能快點與你見麵,那時你父親應該也回來了。”

林洄這一趟不知何時歸期,有可能一年,也有可能更久,相隔萬裡的時日隻有這個小家夥與他相伴,成為他們彼此之間的牽絆。

院中梅枝已經冒出紅色花苞,再過幾場雪,這院中就該是白雪映朱砂,梅香滿園。一切都如常有序進行著,林洄遠走江鬱也閒不住,自覺應該給自己找些事情做,時常抄寫古籍典文。

——

從盛京抵達涼州時間在路上已過半月,天氣已經完全冷下來了,加之涼州身處邊塞時常北風怒吼,乾冷的跟割骨刀一般。

臨近邊關的武將半月前已經抵達,除此之外朝廷另派了新人小將在西境一帶重新形成了嚴密的邊防線。這裡天色總是晦明深諳,潛藏在底下的陰謀密不透風,壓抑得人無法喘息,林洄心裡總有不安,危險卻又無法預料。

他輕蹙起眉圍著一件毛絨絨的狐領披風,指尖不斷翻閱涼州近些年有關商線的全部情報,一直埋頭於趕路的馬車猝然停駐,車內狠狠顛簸一下,林洄抬首聽見車夫道:“大人,咱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