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清輝，無風自來。

林洄提前了兩刻鐘等在珠玉閣，這是一家獨具特色的青樓，建築很大共有上下五層，中間是一個巨大的金池湖，湖水其上掩映著碧綠荷葉荷花，花叢簇擁著中間那艘兩層的花船舫，紅紗闔窗，金縷雕刻裝飾，華麗奢侈至極，所有的雅座包間都是環繞著它而建立的。

分明是隆冬時節，一整個珠玉閣浸沒在濃烈的香氣之中，美酒，百花，脂粉氣息，撲麵刺鼻，無處可躲。林洄被嗆得咳了幾聲，用袖子輕輕遮住鼻口，四處打量這富麗堂皇的宮殿。

這裡穿梭其間不隻女子，還有些是額頭上墜了紅痣的小哥兒，因為這裡不隻有漢人還有些是西域的富商所以他們的衣飾也多分為兩派，要麼衣不蔽體過分露肚皮高開衩的“西域美人”，要麼是賣弄風雅穿得矜持清貴的“漢家小姐”。

“江公子！”

一片吵鬨聲中身後有人喊道，林洄轉頭回身，正好看見白日裡的中年男人，隻不過此時他沒有帶那半黑色麵具而是一張老實樸素的臉麵帶笑意，客客氣氣地同他講話。

“江公子久等，我家主人已經等在裡麵了。”他指了指中間的那座花船舫。

他被簇擁著帶到花船舫裡，上了二樓，側身坐在花船舫窗邊的人是一個清貴公子，那公子不是彆人正是白日一樓和他對賭的“窮小子”。

“瓊公子，江公子來了。”中年男人對他畢恭畢敬道。

瓊公子轉過頭來站起身，朝著林洄做了一個抱手禮，微微一笑：“在下瓊華，幸會。”

“江洄。”林洄回禮，坐在對麵。

瓊華，應該隻是一個代名。

花船舫上比繚亂的珠玉閣安靜了許多，會有歌舞妓獻藝，也會有大膽的給客人上來喂酒，幾個小姑娘和小哥兒怯生生地圍上來要給他倒酒剝水果，林洄直接擺手推開，“不必，我自己來。”

瓊華倒是有些驚訝地看著他：“莫非江公子已經成親了？”

林洄說：“是啊，內子管的嚴。”

“奧，那最煩了。”瓊華說，“婦道人家明明什麼都不懂，認識幾個字，讀過幾本詩就覺得自己了不得，與彆人有所不同了，愚昧至極。”

他話裡話外儘是對女子的嫌棄輕視。

“瓊華公子尚未婚娶？”林洄問。

“有幾個侍妾和通房罷了。”他仰頭含住一口酒，勾手挑起身旁小哥兒的下巴，竟然就如此當著林洄的麵調情激吻起來，林洄隻得把頭撇向花船舫外。

等到瓊華一吻結束，懶洋洋轉頭問林洄：“你好像對這些美人們不感興趣啊，是不夠漂亮，還是不夠風騷？”

瓊華生了一張美人麵，尤其是眉眼生的極為豔麗妖冶，薄唇朱紅，脖頸左下方還有一顆小痣，不像男人反而是比那些小哥還要妖冶漂亮，儘顯陰柔之美，他說起話時愛半咬著唇，眼神冷漠戲謔，就像被毒蛇盯著一樣，很不好受。

林洄並未回話，他便自說自話起來：“也是，盛京美人兒那麼多各個都跟星星似得耀眼，可眾星捧月嘛，總有那麼一兩個是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