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睡在床榻上,想著上元節燈會的事,有緣再見是什麼意思?她為什麼又會知道我的名字?算了不想了,明天還要一早起來背道德經。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我眼睛時,我隱隱約約聽到有人搖著我的腦袋:“起床了,公主,上學要遲到了。”
“梓沅,你讓我再睡會,”我推開梓沅的手。
梓沅趴到我耳邊小聲的說:“貴妃娘娘來了”
我聽到貴妃娘娘四個字,蹭的一下起來,趕快穿起衣服,環顧四周一望,隻有梓沅一人。
我捶著梓沅的肩膀道“梓沅你怎麼可以騙我?”
梓沅笑著我說:“哈哈哈,我終於知道太後為什麼要你在貴妃娘娘身邊學習宮中規矩了。”
我起身走向梳妝台,“哼,不想理你。”
梓沅邊給我梳頭,邊像往常喃喃道“公主,你剛從塞北來我們中原,不懂宮中規矩,要好好學習,這樣以後嫁給太子,才不會有人在你背後亂嚼舌根…”
我捂住雙耳:“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梳妝打扮好後,我一出門便看見那個女人,我畢恭畢敬的行禮:“參見貴妃娘娘”
她臉上遮著半邊麵具,細腰之處用錦帶束著,儘收腰底,一襲紅袍雍華尊貴,氣質勾人。
她瞥了我一眼,“道德經背得怎麼樣了?”我顫顫巍巍的抬了一下頭,說道:“快背完了…”
隨即便與她對上視線,貴妃娘娘也有一雙墨綠色的雙眸,可那雙眼眸卻不像昨夜我見到那位姑娘那麼溫柔似海,眼前這位貴妃娘娘這雙墨綠色的眼眸像一攤沉寂的死潭,讓人那麼般的心身害怕。
她勾起我的下額,冷冷道:“若是今日背不完,就不準出藏書閣一步。”
我害怕的縮了縮頭,可我越是縮,她湊的越近,直到一位公公到來打破了這樣的局麵。
“貴妃娘娘,太後召你去慈寧宮一敘。”
貴妃娘娘把頭偏到我耳邊輕聲道:“今日本宮暫且先放過你,好好背,背完了有獎勵給你。”
說罷,貴妃娘娘便走了,我愣在原地,還沒緩過來,獎勵?彆是懲罰就已經很好了。
我就這樣在藏書閣背書背到太陽西下,腦子越來越昏,好似要倒下去,直到夜上三更,我才背完。
我迷迷糊糊的在藏書閣中睡了過去,午夜時,我聽見藏書閣的門被人推開,一身酒氣撲麵而來,我揉搓了一下眼睛,看見是貴妃娘娘,頓時間睡意全無,正當我要起身時,貴妃娘娘琅琅蒼蒼的向我倒來,我不敢躲,貴妃娘娘就這樣倒在我的肩頭,我把她扶到了椅塌上。
看著她醉醺醺的模樣,我不禁笑出了聲,這是喝了多少酒,不過貴妃娘娘喝酒的樣子倒也有些可愛。
我看著她臉上的麵具,想要伸手去摘,不料,貴妃娘娘突然抓住我的手,我嚇得一哆嗦,真是睡著了也不忘警惕。
她嘴裡喃喃著說著什麼,我湊近著去聽,“阿楓…阿楓…”我頓時臉紅心跳起來,她這是在念我的名字嗎?就在這時梓沅端著醒酒湯來了,我連忙鬆開貴妃娘娘的手。
梓沅看到我,說道:“終於找到貴妃娘娘了,原來是在你這,貴妃娘娘打從太後那一回來後就喝了不少酒,我這才拿了醒酒湯來。”
我問道:“她為什麼喝那麼多酒?”
梓沅驚訝的看著我:“你還不知道?”
我疑惑的看著梓沅,梓沅示意我把頭湊近些,我湊近後,梓沅才小聲的道:“太後寰了。”
我大驚道:“什麼,太後寰…”我還沒說完,梓沅就連忙捂住我的嘴巴,:“噓…小聲點…”
梓沅繼續說到:“貴妃娘娘今日去慈寧宮就是為了看太後娘娘最後一麵,估計明天一早,遺召就會公眾於天下,隻是可憐了我們貴妃娘娘,”說著梓沅就小聲泣聲起來。
“那關貴妃娘娘什麼事?”
梓沅哭著說:“公主你是有所不知,貴妃娘娘自幼被送入宮中,被太後扶養長大,卻不曾想被奸人毀了容貌,皇上又體弱多病,朝上真正掌權的是一直是太後,現在太後死了,皇後他們是不會放過我們娘娘的。”
皇後娘娘,這不就是我未來的丈母娘嗎?萬一到時皇後娘娘真的傷害貴妃娘娘,我到底該站哪一邊,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我小心翼翼的喂了貴妃娘娘喝了醒酒湯,和梓沅一起把她扶到主房裡。
“公主這麼晚了,我留下來照顧貴妃娘娘吧,明日你還要早起去夫子那聽教。”
我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貴妃娘娘,不知為何,我竟有點不想走,但我還是點了點頭。
突然我的衣袖被抓住了,我回頭,是貴妃娘娘抓住了我的衣袖,嘴裡還喃喃著:“阿楓…不要走…”
梓沅看著,便說:“看來貴妃娘娘不想讓你走,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待梓沅走後,我俯下身來,嘴裡輕聲的說:“娘娘我不走,阿楓就在這陪著你。”說完貴妃娘娘拽著我衣袖的手才漸漸的鬆開。
“好冷…好冷…”
我看著貴妃娘娘的嘴欲張欲合的,像是說著什麼,於是湊得近些,她嘴巴微張著:“好冷…好冷…”
我為她蓋好了被子,再拉起她的手捂在胸口,這是我第一次碰到她的手,與我阿爹阿娘的手截然不同,她的手徹頭徹尾的冰,似冰塊,儘管這樣,我還是願意把拉起她的手把它捂熱。
夜色漸深,我趴在貴妃娘娘床邊昏睡了過去,第二天一早,我醒來,發現自己在我自己的床上,難道昨晚是個夢?
直到我耳邊想起梓沅的聲音:“公主,你終於醒了,明明是貴妃娘娘醉酒,你卻睡得最死,貴妃娘娘她早早都起來了,看見你在她塌前,便把你抱回來了。”
我才睡醒昏脹的腦袋瞬間清醒:“抱?”
梓沅點點頭:“對啊”
隨後梓沅又說:“公主,我現在就服侍你更衣,等下還要公主你還要隨貴妃娘娘去參加太後的葬禮。”
她竟然抱我回來,前幾天,她還因為我道德經沒背完,打了我好幾個手板,到現在手都還是痛的,這個女人可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換好縞素後我隨貴妃娘娘來到了慈寧宮,我和貴妃娘娘一同在太後碑前跪下,旁側的大臣和妃子們個個哭得泣不成聲,整個宮內,就我和貴妃娘娘沒有哭,起身時,我偷瞄了一眼貴妃娘娘,那雙墨綠眼眸,還是一如既往的像潭死水,看不到任何溫度,更彆說掉一滴眼淚了。
我們起身後,旁邊的皇後娘娘指著貴妃娘娘氣憤的說:“虧得太後最後召見的人是你,茯妧,你的心是鐵做的嘛,竟然不掉一絲眼淚?”
貴妃娘娘瞟了一眼皇後娘娘,說道:“今日是太後忌日,本宮不想和你爭論不休。”
皇後娘娘再旁邊氣得直跺腳,辭海公公連忙出來勸和:“二位娘娘彆吵了,接下來馬上就要宣讀太後的遺召了,還請娘娘們肅靜。”
辭海公公拿起太後的遺召走向殿前,眾人紛紛跪下,把頭埋下,我也跟著跪著埋頭。
“宣,皇太後懿旨,奉成天年,哀家年進枯木,故順應天事,此前掌管鳳印,賜給相國茯氏之女,茯妧,望日後能同心同德,嫻淑慧良掌管後宮,宮禁軍虎符賜給寧王,望日後能有膽有識,護皇家之安危,明代古籍《道德經》賜給皇後,望日後能秉承先後之脾性,戒躁戒火,溫婉舒雅,不失皇家臉麵……”聽到自己被召的人都挨著上去接召,隻有皇後在大吵大鬨:“本宮才是皇後,憑什麼鳳印要給那個賤人,本宮才是皇後!!!”
貴妃娘娘接過鳳印,輕佻著眉:“來人,皇後娘娘擾亂太後忌日安寧,給本宮轟出慈寧宮。”
隨後就有侍衛駕起皇後娘娘往慈寧宮外走,皇後憤懣的大叫:“茯妧,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皇後被拖出去後,慈寧宮又回到了一片為太後傷感的哀嚎聲,直到午時三更,太後才出殯,出完殯後,貴妃娘娘要留下來守靈,我和梓沅就先行回錦慶宮了。
臨走時我看著貴妃娘娘跪在太後碑前的背影,宛如提線木偶,沒有半絲感情,哪怕被賜了鳳印,她臉上也沒有一絲笑意。
夜晚,外麵下起了漂泊大雨,轟隆的雷聲一下子把我驚醒,我不由的哆嗦了一下手,好冷啊,正當我裹著被子時,我突然想到貴妃娘娘也怕冷,她現在跪在靈堂一定很冷吧,想到這,於是我披起衣服隨手拿了一件披風就往靈堂的方向跑去。
到了靈堂後,周圍飄著白色的絲綢,地上全是靈紙,再加上雷電交加,我不停的打著顫,我輕喚著:“貴妃娘娘…貴妃娘娘…”突然一個白影從我眼前閃過,我嚇得摔倒在地,“啊——好痛!”
隨即我的嘴巴便被人蒙住了,“彆動,我沒帶麵具,”熟悉的聲音我身後傳來,可是這個聲音卻有些沙啞。
我點了點頭,她漸漸鬆開了手。
我緩緩問道:“貴妃娘娘,您是哭了嗎?聲音怎麼這麼啞。”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拿出披風:“我半夜睡醒看著下雨了,給你拿了一件披風。”
她還是和平常一樣冷冷的道“披風放在地上,走吧,彆回頭。”
我把披風放在地上:“那我走了。”
我小心的把披風放在地上,很快我一轉頭,看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但隨即被一條絲綢蒙住了雙眼,但是僅此一眼,我很確定,貴妃娘娘臉上沒有疤。
她擒住我的腰,把我被反按在門上,“我說過了彆回頭,你看到了什麼?”貴妃娘娘在我耳邊逼問著。
我回到:“我什麼都沒看到。”
她漸漸湊近我耳朵,我能感受到她呼吸聲,我心跳漸漸加速,一呼一吸中,她冷冷的對我道:“你最後不要騙本宮,本宮信你這一次,”隨即她便鬆開我的腰,把我推出靈堂的門外。
我摸著滾燙的臉頰,懵懵的跑回了錦慶宮,一夜未眠。
三日後
梓沅欣喜的敲開我房屋的門:“公主,貴妃娘娘守靈回來了!”我頓時停下手中的筆,擠出笑容:“那可真是令人高興的事…”我話音剛落,門外就想起那充滿寒氣的聲音:“哦,是嗎?讓我見下你有多高興?”
我立馬上前行禮,“恭迎貴妃娘娘回宮。”
她勾起我的臉,問道:“《道德經》可有背完?”我小聲的答道:“背完了。”
隨後她鬆開我說:“本宮說了,背完了會獎勵你。”我苦笑著說:“貴妃娘娘,這是我該做的,不需要獎勵。”
貴妃娘娘的沉了沉嗓音,:“本宮說了的事情不想再說第二遍。”
我小心翼翼的說:“那…我想要…一根…糖葫蘆…”
她抬了抬手,我下意識緊張的閉上眼,手落在我的臉上,輕輕的撫摸我的臉,柔聲道:“隻要糖葫蘆?”我點了下頭。
不一會,梓沅就拿著糖葫蘆來找我,“諾,給你的糖葫蘆。”
我看著梓沅說:“怎麼這麼多,我怕我牙吃壞了,”我拿起一根給梓沅:“你也吃。”
梓沅小心的看向了旁邊的貴妃娘娘,對,還有貴妃娘娘,我也遞了一根給貴妃娘娘。
貴妃娘娘沒有接:“我不吃這種東西。”
我拿起一根顏色最紅豔的糖葫蘆,咬下一顆糖葫蘆,邊吃邊說:“娘娘,你嘗嘗,真的很好吃,這隻最好吃,給你吃。”
貴妃娘娘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過了。
我笑著說:“你嘗嘗,真的很好吃。”
她小心的用紅唇咬下一顆糖葫蘆,慢慢的咀嚼著,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吃糖葫蘆比我自己吃還要開心。
晚上梓沅把我借給貴妃娘娘的那件披風送到我房中,我一拿披風,就聞了起來。
梓沅看著我的迷惑行為,問道:“公主,你在乾嘛啊?”
我皺眉道:“不對,味道不對。”
梓沅也皺起眉來:“什麼不對?”
我解釋道:“這件披風很明顯被洗過了,而且你仔細聞,還被特意灑了一層萱衣草香,這說明什麼?”
梓沅疑惑的看向我:“說明什麼?”
“說明…我不告訴你,”我笑著對梓沅說。
梓沅:“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