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句老話,“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離開不了,那就隻能接受。但他也不準備再在這六個月中花多少心思,已經做好了一個人度過這六個月的心理準備。
想要打招呼的降穀:……
擦完了這一塊,弘樹站起身活動了活動腿腳,他揉了揉因長期跪在地上而冰涼的膝蓋。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抹布,它已經臟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臟得好快,需要先去把抹布清洗一下。
澤田弘樹把視線投向了地上的水盆。
盆中的水也已經渾濁,上麵漂著些臟東西和黑色小顆粒,渾濁得看不見底。
弘樹端著水盆離開了澡堂,想去不遠處的盥洗室把抹布涮一涮。
他到了盥洗室的門前,卻又和卷毛撞了麵。
卷毛正拎著拖把水從盥洗室出來,他肩上搭著一條毛巾,負責的是泡澡區水池外的地麵。
他看見澤田弘樹,態度倒不像昨天那麼惡劣,就像什麼人都沒有看見一樣,冷漠地看向他處。
澤田弘樹也無動於衷。
兩人擦肩而過。
卷毛拿自己的肩膀撞了一下澤田弘樹。
他的力度不算輕,弘樹端著水盆晃了兩下。
那個水倒是沒有灑在身上,隻是有些稍微潑出來在地上。
弘樹站在原地上,頓了頓。
不必在意,他在心中對自己說。
他像無事般繼續往洗手去走去。
鬆田走了幾步,卻沒有聽到想象中的譴責或者謾罵。
他以一個不可察覺的角度微微轉頭,發現盥洗室門口已經沒有人了,弘樹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離開了原地。
……
接下來,一直到打掃結束都沒有人再來找他的茬。
弘樹用手腕蹭了蹭額頭的汗。
他已經和金發青年一起把整個淋浴區的牆壁都打掃完了。
打掃過後,他直起腰。
接下來是淋浴區的水槽……
弘樹來到水槽邊,蹲下身,發現水槽理塞得紙屑已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水槽的濾網也是,上麵附著的汙垢也被清除掉了。
他抬頭,向自己沒有打掃的其他地方望去。
整個澡堂都被打掃得差不多了。
出乎他的意料,那五個人乾活倒挺認真,賣力的。
他端起水盆,正準備起身。
“嘩——”他頭上的花灑突然開了。
不是熱水,冰冷冷的涼水澆在他的頭發上、身上。
頭發上的水順著他的後脖頸流進襯衣中。
他穿了一件長袖襯衫,短短幾秒,整個襯衫都被淋濕了,整個襯衣緊緊地、濕噠噠地貼合在他的身上,然後又沾濕了他的褲子。
此時是初春,天氣微涼,風從窗戶外吹來,一種刺骨冷意從周身擴展至弘樹心中。
降穀零看著眼前濕漉漉的青年。
因為淋水,他的頭發完全的垂了下來,太長而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覺得眼前的青年在哭泣。
“喂,弘樹,你怎麼樣?”降穀零直接呼喚了對方的名字,並伸手想要拍拍他。
“啪。”
弘樹打掉了降穀伸過來的手。
一直彬彬有禮的他此時卻十分狼狽,他沒有再出聲,而是站起身,快步向淋浴室的門外走去。
“砰——”他重重地合上了澡堂的門。
澡堂重歸寂靜。
“啊……”
鬆田見此,不禁張嘴,想說什麼,卻隻發出了一串意味不明的音節。
“啊什麼啊呀!鬆田乾的!”萩原一拳捶在了鬆田頭上。
“是我乾的。”
鬆田沒有再管萩原研二的“背刺”,他緊皺眉頭。
他抬頭,迎上了降穀譴責的目光,有氣沒力地解釋說:“我看到了一個電路表……想拆開看看來著。”
“我真不是故意的!雖然昨天的看這家夥的口氣不爽……”
萩原見發小是真的在感到抱歉,便補充說,“那應該是真的,陣平沒有說謊。”
“這下怎麼辦?肯定會被討厭了吧……”景光坐在地上歎道。
他在打掃過程中見弘樹認真的舉動、以及有禮的舉止,不覺得澤田弘樹是那樣一個傲慢的人。
“你應該道歉。”降穀神情嚴肅。
“知道了!知道了!”鬆田嚷嚷道,不過……
他的神情也認真了下來,他望著淋浴室的門口,想起澤田弘樹離開時的那個背影,心中也是一緊。
澤田那家夥……
好像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