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黑暗最易滋生曖昧,但光亮映襯下的搖墜,卻彆有另一番清醒中沉淪的味道。
在某個身形驟然繃緊,大腦一片白熾化的瞬間過後,這首曲終於被劃下休止符。
潮水褪去,很安靜。
片刻後,聞清臨忽然翻身坐了起來,下床要往外走。
可他才剛抬起腿,手腕就被背靠床沿,坐在地板上的沈渟淵攥住。
很短暫的一下,卻絲毫沒有妨礙聞清臨感覺到此時此刻,沈渟淵過於滾燙的掌心。
“要做什麼?”沈渟淵嗓音依然很啞,清晰昭示著剛剛發生過什麼。
聞清臨薄唇微張,吐出兩個字:“拿煙。”
沈渟淵似是微微愣了一瞬,不過確實隻有一瞬,他就站了起來,低聲道:“放在哪兒?我去拿。”
聞清臨現在確實不太想動,便乾脆原坐回了床上,答得仔細:“在我畫室,儲物櫃最下層左邊的抽屜。”
沈渟淵點了下頭,出了臥室。
聞清臨看著他走向畫室的背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沈渟淵好像是不知道他抽煙的——
他們兩人同時在家的時候,聞清臨一般都不抽煙,倒不是有意要對沈渟淵隱瞞,隻不過是出於對不抽煙的人的基本尊重。
至於事後…
說來也很有意思,結婚以來,他們兩個人還沒有真正意義上同床共枕過。
聞清臨有一間自己的臥室,他們總是在沈渟淵的臥室做,結束之後,聞清臨就會回到自己的臥室,洗澡,邊抽一支事後煙。
之後,各自在各自的房間入睡。
當然,這是聞清臨自己的要求——
他能和沈渟淵一起睡,卻不能和沈渟淵睡一起。
兩個“睡”不是一個意思。
前者隻需要欲-望,後者卻需要感情。
而他們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
今天還是第一次,聞清臨在結束之後,並不是很想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間。
或許單純隻是因為今天一個下午來了兩場,聞清臨確實有些累了。
當然,聞清臨想,更可能是因為,今天的沈渟淵,好像真的不太一樣。
雖然還是足夠溫柔體貼的,像是每時每刻都能關注到他的反應,並適時對強度與節奏做出相應的調整,唯恐讓他感覺到絲毫不舒服難忍受…
依然和往常一樣自持。
但…
但耳邊仿佛又響起了沈渟淵一聲聲低啞喘息——
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更坦蕩,更不加掩飾,更…動聽。
聞清臨微微眯了眯眼,有兩分回味。
“給你。”身後忽然響起沈渟淵的聲音,隨後一盒煙便被遞到了手邊。
聞清臨回神,抬手接過,邊應了聲“謝謝”,邊打開煙盒,從中抽出一支遞到了唇邊。
沈渟淵探手過來,要從煙盒中抽打火機給他點煙,卻被避了過去。
“不用。”聞清臨咬著煙含混搖了搖頭,邊利落抽出打火機,自己點燃,深吸一口。
吐出一口煙霧,聞清臨側頭看沈渟淵,隨口問:“你之前是不是不知道我抽煙?”
煙霧將他略為上挑的眼眸映得些微迷離,沈渟淵靜靜看了兩秒,忽然偏開了頭,垂眼答:“知道。”
聞清臨微愣,不自覺開始回憶,自己是什麼時候暴露過。
可不等他深想,就聽沈渟淵轉開了話題,認真問:“聞老師,我今天的補償,讓你滿意了嗎?”
沒想到沈渟淵會忽然這麼問,聞清臨指尖輕點了點煙身,答得坦然:“還不錯。”
“那聞老師以後需要的時候,”沈渟淵便又順著問,“可不可以直接告訴我?”
聞清臨罕見反應了兩秒,才隱約感覺出來,沈渟淵現在,好像是在和他“秋後算賬”。
算那段音頻的賬。
很新鮮的體驗,聞清臨又吸了口煙,佯裝思考了兩秒,才故意找茬般反問:“那如果我需要的時候,你正好不在家怎麼辦?”
頓了頓,他又很壞心眼般補充:“就像今天你回家之前一樣。”
沈渟淵默了一瞬,沉聲答:“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聞清臨聽出了沈渟淵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有些意外,他忽然勾唇笑了,問得直白:“打電話給你,你喘給我聽?”
這句話出口的瞬間,聞清臨自己都覺得有兩分荒唐——
實在很難想象向來內斂自持,連襯衣紐扣都總是一絲不苟係到最頂的沈渟淵,真的躲在什麼地方邊打電話,邊給他喘…
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可沈渟淵竟毫不猶豫“嗯”了一聲。
聞清臨挑了挑眉,愈發覺得有趣,他就愈要追根究底繼續發問:“那萬一當時你正好在開會,或者在和彆人談合作什麼的,不方便,怎麼辦?”
這倒也確實算是個很實際的問題,畢竟沈渟淵平時經常很忙。
那就等我忙完。
等我回家。
總之,不準再聽其他任何人的…
沈渟淵在心裡如是回答。
但…
但表麵上,他卻隻是闔了闔眸,像是憑借這眨眼的一瞬,將心底的念頭都原封不動關回牢籠。
驀然向前傾身,沈渟淵從聞清臨指間順走了還剩半截的煙。
含住沾染過聞清臨氣息的,尚且還泛著些微濡濕的濾嘴輕吸一口,煙霧繚繞間,沈渟淵眯眼看過來,啞聲誘導般拋出一句:“聞老師,下次做的時候,你可以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