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段申的案子在審理中,伯父伯母送葬後當天就回了洛川,留下霜降為奶奶守孝。
傍晚,霜降默默的坐在奶奶的墳前。
白色的冥紙散落一地,被人們的腳踩進泥裡,一片淒涼雜亂。
墳邊一棵枝椏橫斜的大樹,幾支乾枯的枝條裸露著胳膊,如同在雨水中趕路的精疲力竭的老女人,在晚風中無力的輕搖。
奶奶曾說:“這麼老的人了,早該入土了,可看看你這乖丫頭,咋也舍不得躺下。”可是,或許是她活著看過太多的悲傷,現在終於承受不住了。
奶奶溫暖了她的生命。
除了用糖果衝淡她這個棄兒的悲傷,用粗糙的手縫製棉衣給她禦寒,奶奶還是唯一一個試圖讓她感覺幸福的滋味的人。
在許多個日日夜夜,在她夜晚睡不著的時候,特彆在黃昏——人一天中情緒最脆弱的時候,沒有母親守護的孩子更容易害怕孤獨和憂傷。她常常一個人跑到村頭的高崗上,卻不知要眺望哪裡。
她知道奶奶一定遠遠的跟在身後,歪歪扭扭,踉踉蹌蹌的擰著小腳走在崎嶇的土路上,默默地在等她擦乾淚水後回家。
有時,她恨不得爸爸媽媽都死了,埋在家族的墳塋裡,她傷心時也好有個地方去哭訴。可是,奶奶告訴她:“傻妞啊,死了就永遠埋在土裡,啥也不知道,可是,活著就不一樣了,女兒是爹媽的心頭肉,他們在遠處念想著你呢。”
他們在遠處真的想起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