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道遠……”
“你彆管我。”他一下掙開她的手。
空落落的手,淺夏仔細看了幾秒,又深呼吸了一口氣,他這麼說也對,她幫不上什麼忙,可她是什麼身份,就這樣被隔離在這件事之外嗎,她擔了的這些個小時是白癡,她跑來跑去的這些疲累是犯-賤,她那麼堅決的和老師請假是不應該,她的關心關懷是多管閒事。
淺夏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我們要像結婚時那樣,什麼都一同經曆。
如今這樣,算什麼呢。
是了,他們還在冷戰。
淺夏嘲諷的笑,站起來就走。
任道遠仍然立在一旁,他看著她的身影一點一點遠離,從早上她的電話開始,她已經找了他這麼久,他就這麼讓她離開,他不是想她了嗎,如今這樣,又是在做什麼呢,任道遠閉上眼睛,心臟刀割似的疼,這樣的疼就像再一次經曆了這幾天的事。猝然而來的變故,原來一個人能對承受的東西,隻有那麼多,他這幾天睡著的時候,何嘗不想抓著一根浮木,隻需要給他一點,給他一個支撐點,給他一句鼓勵安慰……
他又多麼想見到她,自從上一次爭吵之後。
手突然被抓住,淺夏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沒動。
腰上一重,他圈住她,頭抵在她的肩上。“對不起…… 淺夏……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曾經真的以為我不在乎,沒有他我也能過得很好,可是他出事了,我就覺得世界崩塌了……我是不是很沒用,我已經十八歲了,可是我覺得我就像八歲……我恨這樣的自己,什麼都做不了……淺夏……我怕我什麼都沒有了連你也要失去……”
伸手環住他的腰,淺夏的手,停在他的背上。
“你會離開我嗎?”小心翼翼的語氣,她的身體,被他勒得生疼。
如今這一切對淺夏來說是陌生而惶恐的,她這麼長大,一切都是簡單的,可是現在,卻變得複雜了起來。
可是她願意並誠懇的相信愛情並相信希望,“不會。”她握著他的手,堅定的說:“我們一定不會分開的。”
“我們是不是合好了。”
淺夏重重的點頭。
於是人來熙往的大街上,兩隻懵懂的小鴛鴦,不知道未來等待他們的是什麼,不知道感情還要經曆什麼,也不知道時間給予他們的又剩多少……
他們像兩個普通情侶一樣,緊緊的,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以為這樣便可以無比強大,以為這樣就可以有勇氣麵對一切。
他帶她去吃東西。
“你倒底住在哪兒……我不放心……”
任道遠回答她說他現在住在酒店裡,任父還在接受調查,至於公司餘下的事,則是任父以前的一個下屬,他一直叫叔叔的一個長輩在處理。
“我學到了挺多東西的……”他的笑容有些自嘲的意味。“很多我以為一輩子都不會發生的事,就這麼發生了,然後就被迫接受,被迫習慣,被迫……”
以前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總會做一些誇張的動作,或者講一些很冷的笑話,他似乎把逗她開心當成了惟一的事。可如今,看著他嚴肅的模樣,微抿的唇,微微冷冽的眼神,淺夏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蘇岱行的模樣。
也許人就在這樣的疼痛中成長,成熟,成才。
“好在,我還有你。”
淺夏握住他的手。
吃完飯後他送她回宿舍,結果才到宿舍就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電話裡媽媽問了一下情況,淺夏當然隻挑好的說,可媽媽大概聽出來了,安慰了她幾句也沒說太多。
掛斷電話後蘇媽媽一臉愁容的看著蘇爸爸。“我現在是真的後悔當初那麼浪漫的一個念頭了……早戀不好,真的不好……”
蘇爸爸隻好安慰。“事情已經發生了,彆想太多。”
“我能不想嗎?現在什麼時候了,快高考了,你出了一點事我還擔心死了呢,更何況淺夏對任道遠那是有感情的,可是她還這麼小,她怎麼不知道怎麼處理,我越來越不看好這段關係了,真的。”
蘇爸爸嘴張了張,可終究什麼也沒說出來。
而直到高考之前,任道遠家裡的事情都沒有解決,而他也已經很久不來學校,淺夏看著窗外漸漸繁茂的樹葉又想著自己的十八歲,不知怎麼有一種淒涼的感覺,而這麼淒涼的感覺又讓她生出幾分尖銳的絕望,像是仙人的掌的刺,那麼卑微的用來呼吸。高考已經近在眼前,她的人生,她的愛情,似乎更加不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