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
他支支吾吾的,腦海裡不斷搜索著她的名字。但很顯然,搜查結果為:查無此人。
就像考場裡見到的一道題,分明記得知識點,卻怎麼也解不出來。他亦是如此,模模糊糊的記得大概,再細節點的便想不起來了。
“看吧,你所謂的愛。”
江若清嘲諷地笑了笑,笑聲宛如利刃刺穿他的心,從其內部刨出的紅色無不流淌著“虛偽”二字。
“你圖的不是愛,而是我這張皮囊。”江若清的指尖劃過一個個相框,她從房間頭走到尾,拆穿他那肮臟的內心:“你不曾記得我的聲音,我的名字,你隻看上了‘江小姐’的皮囊。”
“除此之外,你什麼都不記得。”
“你胡說!”他又開始暴躁起來,“我記得!我記得很多關於你的事!”
“看到這張照片了嗎!?”因為手依舊被反捆著,他隻得揚起下巴指了指一張照片,“那是你剛來這裡時,去公園晨跑的照片。”
“還有這張!那時的你在為其他男人端咖啡。我是第一個進來的,而那個男人是後麵進來的!”
“這張!你和那個小孩在前台拌嘴的照片!”
“這張、這張、這張!”
他轉過身,提高音量:“從你剛來這個城市的所有事,我都記得!這怎麼不證明我是最愛你的那個!?”
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是在她晨跑的時候。
他遠遠的站在原地,看著自信飛揚的她向前奔跑,一縷微風拂過,將她身後束起的長發送到半空中。光是看背影,都能猜到她有多麼驚豔。
頭頂上方的丘比特用儘全力拉開弓,他知道,但他沒躲開,任由丘比特將充滿愛意的箭注入了他的體內。
她真的好美!他被她吸引了視線,原本平靜的心開始在胸膛上下亂竄起來。
那是靈魂與靈魂之間完美的碰撞,他們是這世上最契合的伴侶。這一點在他跟隨她坐到咖啡店的座位上,瞥見她對他柔和的笑時就確定了。
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他,他們在黑暗中帶上微笑麵具,一雙眼睛迸出紅光,低聲說著嘲諷的話。但她不會,她是他黑暗中唯一沒有戴麵具的神明,隻有她會真誠地對著他笑。
後來知道她的姓氏,是在他聽到店裡的另一個女人喊她“江小姐”的時候。
彼時的江小姐在脖頸圍上紅色圍巾,笑容明媚。這樣豔麗的她讓他想到了奪目的紅玫瑰。
於是,他親自去花店挑選玫瑰花,為了能讓玫瑰更加耀眼,他撒上了存天然的“顏料”,多餘的他添加到親自做出來的巧克力上。
如若她吃下了,這是不是也說明他們之間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羈絆呢?
想到她體內即將融合著他的血液,他便覺得興奮。
但他沒想到,江小姐居然那麼警惕,將他的心意扔進了垃圾桶。
漫天飛雪的雪地上,他站在垃圾桶麵前,一張一張地拾起信。一邊撿,一邊心想,他想和她沾染些關係。
哪怕隻有一點點也好。
“這都是你不肯接受我而找到理由罷了,沒有人會比我更關心你了。”他將腦袋埋在照片上,身後被繩子用力捆住的手腕在隱隱作痛,“沒有人。”
“哈。”
寂靜中,江若清驀地笑出聲,打斷了他的回憶。
“抱歉,你實在是太幽默了。”
她將手伸進口袋,慵懶地靠著牆站立,“因為按照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你的自我感動式愛意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
“什麼?”他抬起頭。
江若清站直,“你的行為在網絡上有另一種說法。”
“人們稱之為,跟蹤狂。”
跟蹤狂!
這三個字似一把錘子,狠狠地撞擊他的胸膛,將他打得潰不成軍。
江若清重新將手放回口袋,唇邊噙著笑,慢慢地攻擊他的防線,“多說無益,這件事我會交給警察處理的,偷窺狂先生。”
整個狹窄的房間被安靜包圍,僅僅隻能聽到兩人的呼吸。
他低頭盯著她的靴子,想起剛踏入咖啡店那會,因為自卑,他戴上了帽子遮住腦袋,進去後隨意的找了一個座位,低著頭看地板。
本以為像他那樣存在感低的人不會有人注意,沒想到她看見到了他,朝他走了過來。
那時也是這雙靴子映入眼簾。她的嗓音很溫柔,溫柔到他忍不住抬頭去看她。儘管帽簷遮擋了視線的一部分,但他清楚地看見她唇邊揚起的笑意。
好溫暖。
帽簷下的他瞪圓了眼睛。
突然,如蛛絲般的裂縫爬滿了那個給人帶來溫暖的江小姐的臉頰,哢嚓一聲,玻璃摔落一地,另一個盛氣淩人的江小姐破殼而出。
他猛地回過神,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陌生的江小姐。
不對,不是她!
這不是他的江小姐!
他咧開嘴惡劣地笑出聲:“那又怎樣,你以為報警有用嗎?”
“那些信早在你扔進垃圾桶時,我就撿回來燒掉了,而巧克力也早已被我銷毀。”
“你沒有證據,小姐。我現在就算被抓走,頂多是侵犯了你的肖像權,等到風平浪靜後,我還是會回來的。”
江若清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理智的瘋子。
都說遇到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遇到的是冷靜的瘋子。
“小姐,你太心急了。”他大笑出聲,“獵人會同時布下多個陷阱,因為總有一個陷阱是獵物會掉進去的,對吧?”
“你不相信?你憑什麼不相信?你總是這樣,永遠也看不到我對你的愛意!”
“你可真美,不是嗎!”
“那又怎樣,你以為報警有用嗎?”
“你沒有證據,小姐。”
一聲接一聲的聲音從江若清的口袋響亮的響起,男人笑容一僵。
“科技發展的意義。”江若清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裡麵的錄音放了出來“光是錄音不夠。我的手機裡其實早就將你寫的那些信拍了下來。”
“哦,對!更為百密一疏的一點是,你那朵加了‘顏料’的玫瑰花,被人撿起來了。它現在就在我口袋裡。”
江若清微微一笑:“陷阱布置多了,自己也會掉入陷阱裡的,對吧?獵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