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一切。
落入這片虛無之地時,伊璨有許些茫然,她呆愣的望著四周的環境,腳尖觸地,水紋從鞋底蕩開,若有若無的水滴聲飄入耳中。
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周圍被黑暗包裹,唯獨那人特殊,散發著白光。
“有女兒了你他媽出來勾引我?”
一道怒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伊璨腳步一頓,扭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幾乎是一瞬息的事,眼睛一眨,整個世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來到了咖啡店。
“除了我,還有誰會接受你這個帶著拖油瓶的臟女人?”
和善的叔叔捏著媽媽的手發問,熟悉的一幕令伊璨呼吸一滯。
媽媽!
伊璨踏出了一步,在快要觸碰到他的時候,世界再次變化。她愣在了原地,她又來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蘇姐姐,領養是什麼意思?”
身後傳來孩童天真的嗓音,伊璨轉身,與更加年幼的自己擦身而過。
模糊不清的兩道身影轉身拐入小巷子,伊璨追了上去,沒想到卻迎麵撞上了小胖子。
“誰會理你們啊,一個沒爹,一個沒爹媽!略略略!”
他仰頭大笑,稚嫩的臉蛋開始扭曲,變成了一個惡魔。
刺耳的笑聲震動耳膜,伊璨蹲下身子,無助地捂住腦袋。
好難受。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為什麼……沒有人幫幫她?
痛苦之際,一隻手忽然落到她頭頂,四周驟然升起綠草,伊璨詫異地抬起頭,看見一隻蝴蝶扇動翅膀從眼前飛過。
先前那個散發著白光的虛影站在她麵前,在那看不清的臉龐下,伊璨看見了勾起的唇角,那是一個很熟悉的弧度。
“你是誰?”
她歪著腦袋問它。
虛影蹲下,也學著她歪著腦袋,溫柔的嗓音滿含笑意:
“我是來保護你們的。”
……
窗外一抹陽光探入。
冬日升起的太陽就像是蒙上了一層痧,抬頭望去不刺眼,落到人身上又不能帶來溫暖。
病床上的小女孩皺著眉頭,緩緩睜開雙眼。
空氣中傳來淡淡的消毒液味,伊璨掀開被子時,心中不免疑惑。
這裡是……醫院?
她不是和林笙星還有小胖子在小巷子裡嗎?
伊璨跳下床,走到大門前,踮起腳尖夠了一下,這才堪堪摸到門把手。
明亮的光線映入眼簾,本該就此出去,可伊璨卻在門口停住了步伐,她站在原地,靜靜地將目光投到對麵。
日光透過窗戶落到對麵的兩個女人身上,江若清挺直腰板,雙手環胸閉目養神,而一旁的伊輕冰輕輕地靠在她肩頭,身上披著江若清的風衣。
宛如無數個童話故事開端,她們像是幻境一樣美好,美好到就連伊璨都沒吱聲,怕打擾到她們,怕她們變成泡沫消失在空氣中。
可隨即憤怒又湧上,伊璨走到了江若清麵前。
這個怪阿姨!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心聲,江若清猛地睜開雙眸,警惕的目光在落到伊璨的那一刻,又變得人畜無害。
“怪阿姨,你趁我不在……”
“噓,”江若清彎起眸子,伸出食指做出噤聲手勢,她指了指熟睡的伊輕冰,“你也不想吵醒你媽媽,對吧?”
一口氣就這麼生生咽了下去,不過伊璨也不肯輕易放過她,凶巴巴的,用氣音道:“哼,都怪你。”
“是,怪我。”
江若清略帶歉意的笑了笑,語氣中滿是真誠,“對不起,伊璨。”
嗯?
伊璨斥責的話到嘴邊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這發展是不是不對啊?
“我來晚了。”
江若清扭過頭看了眼伊輕冰。
“如果我來的早一點,你們也不會受到傷害了。”
伊璨也隻不過是小孩子鬨脾氣,聽她這麼認真的道歉,很不自在的移開目光:“算,算了……這也不是你的錯……”
江若清向伊璨伸出了手。
白皙纖細的手在光下晃過,她說:“就像之前我向你承諾的,我是來保護你們的。”
“伊璨小朋友,你要是願意相信我的話,”江若清揮了揮手,壓低的嗓音聽上去很溫柔,“那就和我握個手吧。”
可以相信她嗎?
伊璨不知道,她隻知道,多年後每當她回想起這一幕時,都會笑著和媽媽說,當時的江阿姨可真幼稚啊。
不過現在,小伊璨隻是喜歡江若清把她當成一個大人對待的樣子。
她喜歡被尊重。
伊璨抬起手,將江若清的手抓在手心裡。
“都說了,我不是小朋友啦。”
她不滿的說。
江若清回握住她的手。
兩隻手在空中有力地晃動兩下,伊璨盯著她們的手,心想,原來這就是握手。
――
醫生過來簡單的為伊璨檢查身體,隨後宣布伊璨可以出院了。
小孩對醫院這類地方總有種莫名的恐懼,伊璨聽到這個消息後很開心,迫不及待想要插上翅膀飛走。
“先彆急著走,我去辦個退院手續。”
徒留一大一小在病房裡麵麵相覷,伊輕冰給她們甩了個高冷的背影,關上房門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