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彆發呆啊,問你呢,跟不跟我走?”
“啊?”
那天的風太大了,好像吹散了那本就不堅定的聲音,而安笙也沒有勇氣回答這個問題。
江津風懶散輕佻的說出那句話,似乎篤定了安笙不會答應他。
“走了。”
可安笙天生心思敏感,一瞬間捕捉到了江津風的反常,可等她想要問出口的時候,江津風已經扣上頭盔瀟灑地離開了。
三個月後,安笙結束了高考,興高采烈地衝出考場抱了抱爸爸。
明知道幾率很小,可她還是纏著爸爸在原地等了一會,他會來嗎?
“安安?怎麼了,發什麼呆呢,走吧,爸爸帶你去吃一頓好的。”
可當那陣子興奮勁過去之後,安笙隻覺得心底空蕩蕩的,落不到實處的飄搖感。
江津風去哪了?
安笙跑遍了當地破敗的街道口,打聽著關於江津風的一切,可除了知道了他過得有多難,一無所獲。
安笙去了那個破舊的老小區,她敲了很久的門,又在門前的台階上坐了不知道幾個小時,樓道裡的聲控燈亮了又暗,可就是等不到那個人。
手機的閃光燈幽幽地亮著,可安笙沒有他的聯係方式,聲控燈再一次暗了下去。
一夜過去,安笙居然就這麼靠著門睡著了。
她揉了揉發酸的後脖頸,起身離開了。
安笙頂著炎炎烈日坐在了公交站牌的長椅上,一聲不吭的看著周圍的人,匆匆而來,匆匆又走。
一日又一日,兩點一線。
直到開學前一天,她輕輕的敲了敲那扇從未開過的門,低聲你難道:“江津風,我要上學去了,你還不打算理我嗎?”
樓梯口忽然傳來了聲響,安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心底就像在坐過山車,希望是他,又不敢抱有期待。
“小姑娘啊,我看你常來這,等人嗎?”
“阿姨好,您知道這家的人去哪了嗎?”
“哎喲,是個小夥子吧,早就搬走了呀,你也彆等啦。”
阿姨拎著一筐菜從安笙身邊略過,可安笙滿腦子都是那句:“你也彆等啦。”
是啊,彆等了。
江津風不見了,消失得乾乾淨淨。
四年之後。
某一天的餐桌上,爸爸重重的歎了口氣。
“寶貝閨女啊,你變得太多了。”
“有嗎?”
安笙夾了幾根青菜,塞進了嘴裡,她也許早就忘了,小時候她從不吃青菜。
“爸爸不想看你變成這樣,可爸爸也不知道這麼做究竟對不對?”
爸爸語氣裡的難過深深地刺痛了安笙,她整個人頓在那一動不動。
“爸爸...”
“江津風是爸爸戰友家的孩子。”
安笙再一次聽見這三個字,居然有點陌生,可心底的酸痛騙不了自己。
“您說什麼?那您知道江津風在哪嗎?”
爸爸沉默了很久,安笙這才發現父親眼尾的細紋似乎更重了。
“我的戰友在一場任務當中當中犧牲了,那孩子是我親手救下來的。”
“可日日夜夜間,讓我不禁有些後悔,救下那孩子究竟是對還是錯?”
“那孩子生性要強,終於還是走上了父母的老路。”
“四年前,他執意要接下一場長達兩年時間的臥底任務,他表現得很優秀,成功搗毀了那人的老巢,為他的父母報了仇。”
爸爸哽咽了一下,抬起手輕輕地抹了抹眼角。
安笙盯著爸爸,那張慘白小臉布滿了淚水,她不敢相信,她寧願江津風是躲起來了。
爸爸心情難以平複,離開前交給安笙兩樣東西,一封信和一支錄音筆。
安笙顫抖著雙手才抓穩了這兩樣似乎千斤重的東西。
“安叔叔,您好,我是江津風。”
江津風清冷的嗓音隔著電子設備再一次傳來,安笙終於繃不住了,好像心底最後一絲光亮也被掩埋住。
“如果您收到了我的快遞,說明我已經光榮的完成了任務。”
“無論如何,還請拜托您一件事情,如果我不幸身亡,還請您把那封信親自送到安安手裡,不要把錄音筆給她,隻是平添一份難過罷了。”
“當然這隻限於她還記得我的話,如果她沒有提起,就請您把這兩樣東西燒了吧。”
“如果我能活著回來,那我就會向安安表明心意,還請您不要怪罪我。”
“對了,那個平安結是我從安安手裡順過來的,還請您替我還給她,願她一生平安順利。”
“我很愛她。”
安笙豆大的淚珠滴落在那錄音筆上,將那封信緊緊地貼在了懷裡。
“王八蛋,江津風,你居然敢讓爸爸燒了...”
“你...”安笙泣不成聲,可又不舍得責怪:“我很想你。”
安笙將那錄音筆上的平安結重新係在了手機殼上,而那封信她依舊沒有勇氣打開。
借著床邊昏黃的光暈,仔仔細細的描摹著信封上剛勁有力的幾個字:下一次請抓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