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諾本想把靳墨七放進車後座上就離開,沒想到被顧彆音暗算,把她也推了進來、後車座的空間狹小,她也算動作敏捷,一隻手撐著座椅一隻手撐住了對麵的車窗,又要避開靳墨七受傷的右腳,她整個人懸在靳墨七的上方。
靳墨七被放進後座上是平躺著的,甚至來不及調整坐姿,沈諾就被推了進來,導致她們呈現了一種紅妝美女仰臥,西服小狼狗“虎視眈眈”的即視感,要是有人抓拍了這張照片沒準可以拿去做宣傳大片。
被雨水澆得透透的沈諾頭發稍和衣服上都在往外滴水,靳墨七皺了皺眉,冷聲道,“起開。”
車子啟動,沈諾這才後知後覺地往後撤,撐著車窗的手用力一推,自己就順著力道蹲在了後座的角落裡。
在雨裡被淋了這麼久,本來曬黑的臉龐也顯出了一絲病態的白,沒有了大雨的阻隔加上剛才近距離的觀察,靳墨七看清了沈諾臉上明顯的指印。
這是挨了巴掌。
想想那間休息室,想想暴跳如雷的沈洛鬆,這巴掌印兒應該就是沈四少的傑作了。生意場上不如人就拿家人撒氣算什麼男人。
調整好坐姿,顧彆音從前排遞過來兩條軟綿綿、乾爽爽的毛巾讓她們擦擦臉,身上的衣服肯定是要換的,但車子裡沒有多餘的衣服,隻能是讓司機快點開趕緊回家。
靳墨七打開毛巾擦頭發、擦臉。
沈諾擦了把臉,短發被她往後一擼就算完事兒,她的眼睛透過毛巾的縫隙看向靳墨七不自然的右腳腳踝,那裡腫得高高的,她心底的愧疚更深了些。
靳墨七是為了找她才跑出來的,她聽到了雨中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以為那是幻覺,後來就聽不到了。原來是靳墨七在找她,她還把人推倒害人扭傷了腳踝。那麼白細的腳踝腫成饅頭樣一定疼死了。
她皮糙肉厚的挨打都不覺得疼,但靳墨七這種在豪門中長大的大小姐怎麼能一樣?她見過沈予微就是磕了一下膝蓋都會疼哭,怪不得靳墨七坐在雨裡那麼久站不起來。
她真是罪過!沈諾這樣想。
因為她一直盯著一個地方看,顧彆音也發現靳墨七的腳踝腫了,她扒著座椅衝著沈諾喊了一聲,“誒!小七可從沒對誰這麼好過!這為了找你腳都崴了,她這隻腳有舊傷,醫生說要是再受傷就會……”
會怎麼樣?沈諾沒有聽到後續的,隻是吃驚地看著麵前降下了一道隔板把車子隔成兩個空間,顧彆音在副駕駛上抱怨聲連連。
“好煩。”靳墨七丟掉已經可以擠出水的毛巾,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沈諾本想說些道歉的話,此刻也閉上了嘴巴。她笨拙的腦子才反應過來,她這是離開了沈家的宴會,離開了沈家的人,再也不用聽那些紮心窩子的話。
帶她離開的人正坐在她身旁假裝冷漠,讓一切看起來不那麼刻意又充滿了溫情。沈諾感覺自己的身體沒有那麼冷了,血液回流一般帶著溫度,被一個隻認識了兩天的陌生人給予的善意溫暖到了。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想哭的衝動。
靳墨七穿著的是連體的裙裝,剛才淋了場雨,冷的夠可以,可就算擰乾裙擺也沒什麼用,身上的衣服裡全是水,除非全脫掉。她需要洗個熱水澡才能緩過來,最好還要一個溫暖的被窩。
沈諾更糟糕,她穿的是西服,還是吸水的麵料,墜在身上仿佛扛了一個麻袋般沉重。衣服、鞋子裡都是水,但她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以前在鄉下淋雨是常事,被澆成落湯雞的時候也不少,習慣了而已。
但她坐在座椅上像是燙屁股似的來回挪動,起先她怕弄臟了座椅,伸手摸過確認是皮製座椅不會被水泡壞,然後又感覺腿間有暖流溢出,心裡算了算日子,咯噔一下,這幾天大姨媽要來。怕不是……
不能弄臟了座椅,沈諾想撐著座椅或者在縫隙中蹲下,又怕打擾到靳墨七惹她不開心,乾脆搭了個邊兒,繃緊腿肚子撐著,兩條腿緊緊夾在一起,羞恥感都爬到了臉頰上。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