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孽緣(1 / 2)

予你溫柔 子非魚非子 5892 字 11個月前

“小殺人犯,去死吧!”男人的聲音在耳後響起。

這句話仿佛一個炸雷,轟得沈諾腦子嗡嗡的。

“你知不知道外麵都傳你什麼?殺人犯!殺人犯!我們沈家書香門第!從商、從政、文化界裡也有大批人才,再不濟也都是個公務員,我的女兒,我的親生女兒竟然是個殺人犯!你知道我為了你遭了多少指指點點!?你不知感恩的東西!”沈洛鬆的話再次從耳邊響起,他那不情不願承認她是自己親生女兒的樣子,刺激著沈諾的神經。既然他那麼罵她,那她就當一次真的殺人犯好了!

徹底斷了這層親緣!

男人被砸了兩次頭,有些踉蹌竟然鬆開了握著刀的手。那紅衣女人並沒有跑遠,她打開駕駛室的車門,翻出一樣東西,握著它正要對準男人,一道閃亮的車燈從遠處打過來,她微閉了一下眼睛。

男人也被晃了一下,沈諾趁機拔出插在後腰上的刀猛然回身手用力揚起,刀尖掃向男人的臉頰,那人本能的後退,被被地上的石塊卡了一下躲閃不及被沈諾手中的刀尖劃了個正著,捂著眼睛發出殺豬般的哀嚎,鮮血順著指縫流淌而出。

“沈諾?”靳墨七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沈諾手裡還握著沾血的刀,她聞聲轉頭看向站在陰影中的靳墨七,看不真切她的表情,隻覺得那聲呼喊分外冰冷,現在她真的是殺人犯了,她扯起唇角衝著靳墨七慘然一笑,“我殺人了!”這句話夾雜著複雜的感情。

夜風冷,海風更冷,沈諾隻覺得疲倦又冷,腿一軟向後倒去。

遠處的靳墨七緊皺眉頭,要不是腳受了傷她真想過去給沈諾兩巴掌,沒等她動作,就見那紅衣女人衝過去扶住要倒下的沈諾,還不忘舉起手中的□□對準倒在地上的男人就是一槍。男人抽搐了兩下就徹底昏了過去。

“殺個屁啊!他還抽抽呢,小鬼不大挺能裝*的!”紅衣女人撕拉扯下一塊裙擺捂住沈諾後腰上的傷口。感覺到靳墨七的靠近,抬頭看她,“你們認識?”

孽緣!靳墨七腦中突然跳出了這個詞。

靳家的司機打了報警電話和急救電話。沈諾受了重傷,他們不敢隨意挪動。紅衣女人看向靳墨七,“你過來搭把手,我摁不住了。”

靳墨七看了眼丟在地上的□□還有昏迷不醒的男人,沒有警惕心是不可能的,但沈諾的情況比較危機,那個紅衣女人身上也受了傷,白皙的脖子上猩紅一片,靳墨七也顧不得許多,她給了司機一個眼神讓他看著紅衣女人,自己蹲下身代替紅衣女人按住沈諾的後腰。

鮮血汩汩湧出瞬間染黑了藍色的運動服和女人撕下的那塊裙角,甚至染紅了沈諾身下的石塊,靳墨七第一次見這麼多血心裡也是慌得一批,她雙手用力地按壓住沈諾的傷口,隔著衣服也不知道按的地方對不是,索性兩隻手全力覆蓋。

紅衣女人脫力一般癱坐在石頭上緩氣。

“你跑什麼?”靳墨七盯著沈諾的側臉問道。

因為失血,沈諾的嘴唇泛白,她眨眨眼看著意外出現在這裡的靳墨七,心中莫名的感覺到溫暖,即使在這樣寒涼的海邊還有人在關心她,還能找到她,這是她這輩子都不敢奢望的事,“我看見你的手機…靳叔叔說你……不想連累你。對不起。”

沈諾知道她從靳家出走是下下策,但她真的不想再見到沈家的任何人,她隻想逃避卻沒有設身處地的替靳墨七著想。她簡單的以為隻要自己走了,靳墨七就不會被靳程錦罵,這就是還她的人情。

事實上,沈家已經在她出走的這件事上做了文章,但靳家也不是白給的,靳墨七發給陳湘的那段音頻足夠沈家喝一壺的了。

沈諾歉疚地看向靳墨七的腳踝,她還受著傷忍著疼來找她,這人情沒還上還欠得更多了,可惜她要死了,隻怕以後再也還不上了,後腰撕裂般的疼痛已經蔓延到了全身,失血讓她意識有些模糊。

她想起了那個夜晚,她還有好多話沒有來得及和瘋子媽說,現在都來不及了,她不想再有遺憾,“謝謝你幫了我,欠你的下輩子還……”隨著越來越弱的聲音,沈諾閉上了眼睛。

知道對不起還從我家跑?你怎麼不從沈家跑?靳墨七有心噎她幾句卻見沈諾閉上了眼睛,一時間就慌了。剛才沈諾說話的時候真情流露有委屈有不舍看著讓人心疼,此刻她一動不動,靳墨七突然覺得一個鮮活的生命就要這樣從她的身邊消失,這種感覺非常的糟糕。

她媽媽去世的時候她也有這種感覺,心仿佛被什麼抓住了,她騰不出手去拍沈諾的臉頰,隻能大喊沈諾的名字,“沈諾!沈諾你醒醒!你彆睡!沈諾!”

“打120!打120!”靳墨七衝著身後的司機喊道。

司機連忙說已經打過了,救護車正在來的路上。

紅衣女人見狀,撐起身子伸出手探了一下沈諾的鼻息,對靳墨七說道“沒事兒,有呼吸,就是昏過去了。小姑娘挺仗義,我欠她一個人情。”

有呼吸就好,靳墨七心中祈禱著沈諾可千萬不能有事。她這才抬眼去看那紅衣女人,問她“你是誰?”

“蕭白。”女人回了一句,又問,“有煙嗎?”

靳墨七搖頭,蕭白這名字她聽說過,圈子裡有個混黑的大佬就姓蕭,聽說被親生女兒大義滅親給送進去了,那個女兒就叫蕭白,喜歡穿紅裙、右眼底下有一顆黑痣。她在顧彆音黑進去的暗網上見過貼著小輩照片的追殺令,那上麵的照片與麵前這個女人有七分相似,怕不是同一個人?

蕭白的手有些抖,她緩了一會兒站起身去車裡翻出一根煙點上,坐在車子裡吸煙。

警車和救護車幾乎是同時抵達了現場。

彼時,靳墨七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身體有些僵硬,手也因為沈諾的血黏在沈諾的衣服上扯不下來。她的腳踝腫得厲害,司機扶她上了救護車。

沈諾感覺身體很輕,輕得好像在空中漂浮,她睜開眼睛看到一望無際的蔚藍色的天空。她動了動手指,觸摸到柔軟的草葉。

身下是一片草地,小村莊後山的草地,小草還嫩仿佛剛從土裡冒出來一般可愛,這裡沒有風,沒有雨,沒有爭吵,安靜得出奇。

“諾諾。”有人喊她的小名。

沈諾循著聲音看過去,見到了一個穿著白裙、長發披肩的女人在衝她招手。

“你喊我嗎?”沈諾好奇,她好像不認識對方。

“諾諾,過來。”女人笑得很溫柔,沈諾覺得她的笑容很熟悉,不自覺地想走過去。

“彆去!回來!”身後傳來了熟悉的含糊不清的聲音。

沈諾轉過頭看到了瘋子媽,那個從小護著她的瘋子媽還穿著那件臟兮兮的帶著補丁的短衫和那條黑色的直筒褲子,她光著腳站在她麵前,沈諾的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小的時候她就問瘋子媽腳冷不冷?瘋子媽精神狀態好的時候會回應她,搖頭,“不冷。”她短了半截兒的舌頭發著含糊不清的聲音。

怎麼可能不冷呢?她穿著漏洞的棉鞋睡在地上的時候大腳趾都凍得麻木了,怎麼可能不冷呢?隻是瘋子媽常年被鎖在土炕上,雙腿早就沒了知覺。她那時候就想自己長大了一定要給瘋子媽買一雙鞋讓她穿上,這樣腳就不冷了。

可惜,她再沒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