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麼大的事,靳程錦當即通知了沈洛鬆,他們沈家的女兒,死活都關不到靳家的事。隻是連累他女兒也跟著受傷。靳程錦自責,當初就不應該接這個麻煩。
聽靳墨七說要照顧沈諾的時候,靳程錦一口氣卡在喉嚨處差點沒上來,“你管她乾嘛?”
“覺得可憐吧,就當是做慈善了,咱們家每年不都做慈善麼?也不差這一個,還能讓沈家記咱們個人情,以後生意場上還是要碰麵的。”靳墨七勸說道。
靳程錦畢竟是個商人,商人重利,從這個角度出發更能說服靳程錦。
司機帶著值班醫生趕了過來,靳墨七坐上輪椅跟著醫生走了,靳程錦站在醫院門口思量了一下,覺得靳墨七說得也不無道理。
沈洛鬆本不想去管沈諾,昨天的宴會差點被沈諾搞砸了,圈子裡的人都等著看沈諾出場,結果沈諾人不在。他一點都沒有反思是自己打了沈諾傷害了她的自尊心,沈諾忍無可忍才會憤然離開。
作為父親打幾下自己的孩子有什麼問題?就是靳家的女兒多事,非要把沈諾帶走,要是把她送回來換一身衣服,上點遮瑕就不會影響宴會的進程也不會讓他被老爺子訓得那麼慘!
這一切都是那個孽障害的。所以,沈洛鬆接到靳程錦電話的時候根本不打算去醫院,孽障死了算了。
可無奈後麵就是警方的電話,沈諾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竟然還惹上了警方?這事可大可小,沈洛鬆這才不情不願地推醒了妻子,兩個人一起趕去醫院。
沈洛鬆沒想到這件事還驚動了老爺子,聽說孫女重傷住院正在手術室搶救,還是幫助警方抓住了一個在逃通緝犯受得傷。老爺子也坐不住了,電話打到沈洛鬆手機上的時候沈洛鬆整個人都是懵的。
靳程錦太了解沈洛鬆的德行了,他料定沈洛鬆不會對沈諾上心,所以在通知他的時候隻說沈諾受了重傷在搶救。掛斷電話他就給沈老爺子打了過去,把事情經過添油加醋來了一遍,出了這麼大的事,沈家還是葉城有頭有臉的大家族,沈老爺子不可能坐視不管。
隻要沈老爺子出麵,後麵的事就好辦了。
沈老爺子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宴會被靳家小丫頭搞砸了,這事兒的前因後果他也了解了個大概。他的孫女就算被打了那也是沈家的家務事,靳家的丫頭摻合進來算什麼?還在宴會開始前把人帶走了,不合禮數。所以,在手術室前見到坐在輪椅上的靳墨七時,老爺子也沒給她一個眼神。
靳墨七泰然處之。她既然敢插手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怎麼樣?”沈老爺子衝著靳程錦問道。
“老爺子,孩子還在搶救,傷得很重,流了很多血,你看,小七的衣服都被血染紅了。”靳程錦說著指了指靳墨七的方向。
司機回家去取乾淨的衣服了,她身上這身白色的襯衫衣袖和衣襟上乾涸的血跡已經變成了黑紅色。
沈老爺子微微皺眉,他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看一眼就知道情況如何緊急。隻是不清楚靳墨七怎麼也坐在輪椅上。
“小七的腳是宴會那天出去追沈諾的時候傷到了。”靳程錦這麼一說,沈老爺子也看到靳墨七腫著的腳踝。
靳墨七和沈老爺子對視,“沈爺爺,沈諾在來的路上心臟停跳過,差點就沒了。”這話不是危言聳聽,是事實,是沈家必須知道的事實。如果他們不逼她,如果他們可以寬容一些,沈諾也不至於牽扯到危險中。
沈老爺子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重重地歎了口,目光從靳墨七身上挪到了亮紅的手術室三個大字上,默了默才對靳程錦說,“多謝你照顧沈諾了。”
靳程錦搖頭,“老爺子,我沒做什麼,都是小七在照顧沈諾。要不是小七趕去的及時,可能……那個凶手可是通.緝.犯,手裡好幾條人.命,殺.人不眨眼,沈諾是見義勇為還立了功。當時那個通.緝.犯正要害人被沈諾撞見了,一般孩子見了這個估計都嚇壞了,沈諾能衝上去救人說明她是個好孩子。”
沈洛鬆可不這麼認為,他的心裡沈諾就是個殺人犯,有一次就有兩次,雖然當地警方經過現場還原確認了那個老酒鬼是被那個瘋子女人砍死的,但誰知道是不是他們弄錯了?就憑那個癱瘓的瘋子她能乾得了這麼大的事兒?
現在還敢跟通.緝.犯對著乾,這沈諾怕不是個瘋子?這樣的孩子他可不想要。
“小七,謝謝你!”倒是陳湘畢竟身為母親,雖然不喜沈諾但也不希望她真的出事,於是走過來主動向靳墨七表示感謝。
當然,她的示好還有另一層深意,隻有靳墨七和她才知道的深意。
“阿姨,我是晚輩,但有些話還是想對您說。”靳墨七開口,沈家的人和靳程錦都看向她。
沈洛鬆皺眉,要不是靳墨七搞幺蛾子,他也不會挨罵,沈諾也不會出事,這家夥還想說什麼?他想拉開陳湘,彆搭理這個無法無天的小丫頭。可礙於老爺子在場,他沒敢動,隻能忍著怒氣聽靳墨七要說些什麼。
陳湘的嘴唇囁喏欲言又止,她看向站在旁邊的老爺子,見老爺子給了暗示才點頭,讓靳墨七繼續說下去。
“叔叔、阿姨,我聽我爸爸說我剛出生的時候,他的心情忐忑又開心,他還說要讓我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靳墨七緩緩開口道。
聽了這些話,靳程錦看向女兒的眼神都變得溫柔了起來,過往的一家三口幸福快樂的片段從記憶中被翻出來,他心頭鈍痛,他沒有實現諾言沒有照顧好靳墨七,他以為再找一個妻子就可以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庭,但孩子並不是這樣認為的。
沈家的三人好奇靳墨七要說些什麼,繼續聽著。
“阿姨,你是十月懷胎生下沈諾的吧?生孩子很辛苦吧。叔叔,你也曾心懷期待地盼著沈諾呱呱墜地,聽她喊你第一聲爸爸吧?”靳墨七的話也勾起了沈洛鬆和陳湘的回憶。
沈洛鬆依稀記得他初得知妻子懷孕的喜悅,在產房前徘徊時的忐忑,第一次看到新生兒的嫌棄和心底的那一片柔軟,他也曾如靳程錦一樣對女兒許下諾言說要護著她讓她快樂、無憂無慮地成長。
陳湘也想起來了,她初為人母時的欣喜,感受到第一次胎動的激動,晚上拽著丈夫給孩子起名字,生育時的痛楚都那麼清晰,仿佛就是昨天。她第一次看見沈諾皺巴巴的小臉兒,自己差點哭了,這孩子怎麼這麼醜?
後來沈諾一點點長大,第一次衝她笑,第一次喊媽媽,第一次親她……她們也曾是那麼幸福的一家人。那也曾是她的心肝寶貝。饒是被閨蜜的小兒子玩鬨中推倒,她都差點跟閨蜜絕交。
那些記憶是那麼清晰,沈諾第一次喊爺爺,沈老爺子樂得合不攏嘴,那是他家裡最小的孫女,他包了一個好大的紅包給她,她還不懂什麼是紅包,在大人的逗弄下,她把紅包送給爺爺讓爺爺買糖吃。當年那個可愛的小娃娃現在就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
一切都變了,在沈諾丟失的那天,沈家的天都快塌了,沈洛鬆變得消沉、陳湘也以淚洗麵,就連老爺子也歎氣連連。這一切都隨著沈予微的出生才逐漸好起來。他們開始逐漸適應了沒有沈諾的生活,隨著時間的推移、沈予微的長大,他們甚至忘記了沈諾的存在。放佛這個家裡不曾有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