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前夜(2) 夏油傑x我(1 / 2)

4.

為了【最好不過】的到來,我努力去學習著所有知識,製作假肢的工藝、縫合的技術、化妝、修補術、當然咒術師的戰鬥技巧也要學。

我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全程接手一位“客人”,是在十三歲的春天。

還有三天就立春了,師父死在了春天之前。

前來吊唁的人很少,消息傳出去後隻有一位看起來不太好惹的墨鏡先生,一言不發地跪坐在我的對麵。

女性做入殮師的人很少吧?這個年齡的恐怕在普通人社會中是違法吧?但是在咒術師裡麵,因為對方是女人或者兒童就小看對方的,和古代小看暗殺者是一個性質。

所幸對方全程都沒有出聲打擾我,我也沒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任何輕視的意味。這是我迄今為止最熟練的、最完美的一次工作。

自從那次入殮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哭過了。

在他的身體冷到失去溫暖之後,我一直握著他的手,明知生命在流失,卻怎麼也無法好好理解這一畫麵。在過程中,我認真的注視著師父,好好完成著一個個步驟,替他按摩洗臉,梳好頭發,整理好衣領,穿好襪子,我還不知哪來的頑皮勁兒,居然提著他的嘴角捏出了一個弧度。

原來,你笑起來是這個樣子的啊。

...我明明知道的、我明明知道的。

但為什麼在一切結束之後,還會習慣性地回頭看呢?為什麼還習慣性地對著空無一人的地方做出、【看吧,我是不是做的很好。】為什麼做這樣的表情呢?

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你...要不要跟我走?」

戴著墨鏡的男人在對著師父的遺體鞠躬之後,對我伸出了手。

跟你走、去哪裡?

「去我第一次看見老師的地方。」

5.

學校對我來說是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即便我曾經經手過幾位本應該是學生年齡的客人,但是真正踏入校園還是第一次。

高專和我從書本中認識到的學校很不一樣。也是呢,專門培養咒術師的學校怎麼會和那些青春扯上關係呢?我想,高專至少都是比我年紀大咒術師,應該會懂得人與人之間的社交距離吧,但事實證明,咒術師根本就不是能用通販書籍中的參考判斷的人類。

「緊張嗎?」

「...有點吧。」

我握著夜蛾老師的手,他咒力比師父的更加有生命力。如果說師父在我眼裡的形象就是爺爺的話,他給我的感覺更像是一個笨拙的新手父親。

或許是和夜蛾老師同樣的發色讓對方誤會了什麼,姍姍來遲的銀發前輩語氣誇張地質疑著我是不是夜蛾老師的私生女,他高大的身影在夜蛾老師的追擊下東逃西竄,而另一旁劉海有點奇怪的前輩,笑容很是玩味。

大概注意到我在盯著他看了,他彎了彎腰,發現跟我對視的時候還是很彆扭,特地蹲了下來。

他笑得很溫和,但看似親和的笑容卻讓我感覺有點距離感。衣品和造型著實讓我有些看不懂,眼睛也小小的,眯起來的時候會彎成兩條橋。

他和師父一點都不像,某個瞬間卻讓我想起了他。

「小妹妹,你是老師的女兒嗎?」

我搖了搖頭。

「喔...那你是來當咒術師的嗎?」

我又搖了搖頭。

他變得有些苦惱,似乎從我這打探不到什麼消息讓他感到一絲挫敗,但是他沒有像那些討厭孤僻孩子的大人一樣,興致缺缺地離開,而是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像撫摸路邊的一隻野貓一樣,有些隨意。

手,好暖。

「...你想玩翻花繩嗎?」

我不知道和師父以外的人要如何交流,他大我幾歲,卻沒到我尊敬成長輩的年紀,我隻能拿出唯一能讓師父露出有些溫和神色的東西作為開啟溝通的跳板。

用咒力凝成的線在手中翻出了巴黎鐵塔,他又笑了,這次笑得爽朗。正好隔壁銀發的前輩逃了回來,矯揉造作地摻和了進來,他的手指勾住了半透明的線,三兩下翻出一個龍蝦的造型。

我茫然地看著他搶走了我的花繩,黑發的前輩立馬吐槽著他的幼稚。

是不是黑發的前輩因為沒有拿到,所以在羨慕?

我又快速地做了一個金魚給他。

銀發前輩「......」

銀發前輩「哈哈哈哈哈哈!!傑!!你是不是被一個小鬼給安慰了啊!!」

黑發前輩「閉嘴吧,搶小孩玩具的混蛋。」

我越說越小聲「不、不是玩具...是武器...是、是禮物來的...」

這可是我工作的武器!

「.....」

「....噗,抱歉,嗯,謝謝你的...禮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

重申一遍,我覺得高專的咒術師也蠻煩人的。

6.

我比較習慣安靜的環境。無論是在師父身邊,還是在工作的時候,周圍都是沒有什麼人聲的。淪落到要我們來入殮的咒術師大多沒有家屬,所以連儀式開始前的鞠躬,我都很少聽見有人對我說【麻煩你了】。

來到高專之後,倒是每天都處於懷疑自己耳膜健康的狀況。同級的兩位【前輩】還好,二年級的五條前輩簡直一個人塞過電視台的超大聲廣告。

我不禁慶幸起了自己低了他一個年級,又時常苦惱著會因後輩的身份而被他捉弄。高專的學生很少,女性也很少,除了經常能接觸到的硝子前輩之外隻有我一個女生,或者說小女孩。

明明是同級但大了我兩歲的七海和灰原總是把我當成需要照顧的妹妹一樣,而五條前輩則是那個電視劇裡麵貓嫌狗厭的煩人小鬼。個頭到底為什麼會長這麼高,他是隻長個子不長閱曆嗎?

比起總是喜歡惡作劇、想看我變臉的五條前輩,我更喜歡會看人眼色的夏油前輩,或者可靠的七海和熱情開朗的灰原,但我平時更常去解剖室和硝子前輩待在一起。

我們都直麵著同伴最鮮血淋漓的畫麵,她是那個站在光明之中把人帶回陽光底下的提燈者,我卻是那個隻能將人送去陰暗之處的擺渡人,

我不太喜歡煙味,但她在煙霧環繞之中的側臉,卻怎麼也讓我討厭不起來,可能是我很喜歡她拿出煙盒的時候,會從另一個口袋拿出棒棒糖給我吧。

我很喜歡硝子前輩,即使我感覺她好像就是我的對立麵。

夏油前輩我也蠻喜歡的,高專裡麵隻有我們是長發。我在為客人服務的時候總是心靈手巧地編出他們想要的發型,對著自己的一頭長發卻隻會紮最簡單的馬尾。夏油前輩知道了之後,有一天招呼著我過去,生硬地給我編了個麻花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