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前夜(2) 夏油傑x我(2 / 2)

這個麻花辮在五條前輩突然間出現的驚嚇中隻保持了幾秒鐘就散了開來,五條前輩噗嗤一聲,指著夏油前輩掉下的編發教程嘲笑他的手笨,如果讓他來肯定三兩下就是能把我送去當花童的程度。於是我抱著書默默遠離了空地,希望夏油前輩新收服的咒靈不會把夜蛾老師心愛的草坪又掀了。

真可惜啊,這個辮子沒有維持多久,以前師父幫我梳頭的時候可是經常扯掉我的頭發,難道年輕一點的男孩子會細心一點嗎?

待在夏油前輩身邊還蠻省心的,但我總感覺他好像有一種若隱若現的距離感,以至於我最喜歡的還是七海和灰原。他們兩個完美符合了我在影視作品中期待過的兄長形象,一個熱情卻不莽撞,一個穩重但不古板。

灰原說話的時候我隻需要和七海一起聽著,我應兩聲,七海應一聲。灰原是唯一一個會好好跟我玩花繩的人,而且他總是輸給我;七海贏的次數不多,每次都像在下棋一樣思考很久,偶爾還會問我一直保持著線的實體會不會太累。

五條前輩啊,說我像硝子前輩養的一隻狗,又像夏油前輩養的一隻貓,呆在七海和灰原身邊的時候又像條隻會吐泡泡的金魚。

他的想象力真是太豐富了,我跟不上他的思維,於是我問他,那我在他身邊的時候像什麼。

他頓了一下,哼笑著彈了一把我額頭,仗著自己長得高大把我的頭發揉得像雞窩。

「你就是一個!麻煩的小丫頭!」

我很不滿,不是人人都是他那樣的出身,我覺得我這個年紀能有個三四級已經很不錯了,不就是大了我四歲嗎。

「再這樣悠哉下去,可是永遠都跟不上我一個腳指頭哦?」

我在他那雙露出半截的六眼注視下變得彆扭起來。

「反正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變成你們那樣。」

我捏著自己的指腹,咒力凝成的絲線會從我的指尖出現,平時一到思考的時候我就會不自覺玩手指。

「...我可一直都沒有想過去當一個厲害的咒術師。」

「嘛,一直躲在我的保護下也是可以的。」

他無所謂地墊肩,所謂少年的意氣風發恐怕指的就是他此時的模樣吧,但是我卻因為那過於理所當然的態度感到空空落落。

我也以為,曾經那個人展開羽翼會一直給我遮風擋雨,但時間其實沒那麼久,不過短短五年,我甚至沒能長大到超過他日益佝僂的背影,他就變成一個我也能捧起的盒子。

那麼強大的五條前輩,會活得很久嗎?久到我也能體會到老去的滋味嗎?久到在我離去之後還沒心沒肺地暢遊人間嗎?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哈?」他露出了有點嫌棄的表情,但是紅了的耳尖讓我懷疑他是不是在害羞。他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很快又恢複了吊兒郎當。

「乾嘛?想撒嬌啊?果然還是小孩子嘛~來吧來吧,五條大人就滿足你好了。」

他的懷抱和師父的不一樣,術式的特殊性讓我感受到咒力在手下的身軀裡流動,如果說師父的咒力像是快要乾涸的小溪,他的咒力就像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奔湧著、亦或是萬裡晴空般,但硬是要比喻的話,我想那應該是紀錄片裡麵描繪的,讓人感受到【浩瀚】這一詞的宇宙吧。

他不像脊背彎曲的老人抱起來需要小心翼翼,高大的前輩肆意妄為地把我當成了玩偶一樣,力氣有點大,身高的差距讓我整個人都陷進了他的懷裡,即便是很擅長忍耐的我,也快要在這不知輕重的擁抱裡麵窒息。

「有點難受...」

「好好忍耐住啦,可是你主動的哦。」

...有股甜甜的味道。

我猜那大概是他剛從外麵的甜品店回來,身上還有黃油的香氣。本應該是過於甜膩的氣味,在他身上出現卻又沒那麼奇怪,他摸我腦袋的方式就像第一次摸到貓的孩子一樣不知輕重,但我並不討厭。

「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小鬼頭嘛。」

他說話的呼氣聲鑽進了我的耳朵。

「真是個怪小孩,就會和硝子呆在解剖室,有那麼好看嗎?」

「...很美啊。」我猶豫了一下,把臉往他身上蹭了蹭「認真工作的硝子前輩很美,被整理乾淨的人也很美。」

「然後我會讓他們,體麵地回家。」

「明明隻是個小鬼。」我感覺自己被抱緊了,清晰地感受到五條前輩說話時胸腔的震動,他的聲音反而聽得沒那麼清。

「苦大仇深的樣子真是討厭啊。」

片刻之後他猛地鬆開了我,而他趁著我如獲新生般大口呼吸的空檔,後撤了三四米遠。

「明明是隻會捉弄我的五條前輩更讓人討厭!」我咳嗽了兩聲。恰好夏油前輩從宿舍裡走了出來,看見我們對峙的場麵變走了過來。

「你們又在...」

有破綻!

我趁五條前輩轉頭的時刻收緊了偷偷纏在他身上的線,試圖把他扯過來打架,卻反而被往後仰的他扯得往前一撲,迎麵就要栽在地上,已經做好要前滾翻卸力的我卻撞進了一個有彈性的物體上。

揮了揮手指,指示著虹龍把我放下來的夏油前輩麵帶無奈。

「你也該收斂一下了吧,體諒一下小孩還得照顧你的場麵啊。」他沒好氣地嘲了一句五條前輩,轉頭看見趴在虹龍身上不肯下來的模樣不禁扶額。

「這麼喜歡虹龍的嗎...」他喃喃道。

我每次看見虹龍都賴在上麵的舉動估計讓他有點頭痛。

「...涼涼的。」

我趴在咒靈的上麵,用臉貼著它的脊背。雖然我並不喜歡咒靈的氣息,但被夏油前輩收服後的咒靈似乎都染上了他的那股內斂,把氣勢和尖刺都藏在了裡麵一樣。

常年處於服務亡者的環境,讓我對活人的體溫渴望又害怕,像是第一次見到天火墜落的遠古人,貪戀那股溫暖又不知如何靠近、如何使用,怕被灼傷。

低溫卻不至於冰冷的咒靈介於這兩者之間,微妙地保持了一個平衡,偶爾我也會想要逃避一般把自己藏進虹龍的底下。五條前輩總是像個無理取鬨的【鬼】一樣,不顧我們並沒有在玩捉迷藏就把我揪出來,明明身為主人的夏油前輩都沒有說什麼。

雖然我也覺得夏油前輩、有時候是有點縱容我了。

「她這麼喜歡虹龍你要不然送給她得了?」

「說什麼呢,她也沒法控製吧。」

「啊,你看,她的線不是能操控嗎。」

「....這麼一說還有點、」

「不,我不要,夏油前輩不要一本正經地思考可行性。」

怎麼說呢,我知道他隻是在裝模作樣,畢竟虹龍是重要的戰力,但是看到他帶著玩笑意味開始思考的考慮的時候,心中還是難免有點觸動。

手也小小的,個子也小小的,這樣的咒術師拉出去也會被人送去警察局的吧?不被信任和依賴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自認為這裡沒有人比我更加伸長處理亡者的事情,而這些知識,對於我的同伴沒有任何幫助。

...如果可以的話,我並不希望這份知識,能這麼快實踐在他們身上。

7.

“甚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