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賣到臘月十八,就歇業了。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得準備年貨。買了三十斤肉,做成臘腸和鹹肉,又買了腸衣,灌了臘腸。
北方的天氣乾,臘腸和臘腸掛在陽台,日日曬著,過年正好吃。
然後又做了獅子頭,糯米丸子,年糕,炸了油條。
陶瑤還買了幾斤小魚,炸成魚乾,醃了一大壇子泡菜。
天天好吃的不重樣,什麼汆丸子,糖醋裡脊,紅燒排骨,酸菜魚,三個孩子吃的嘴角流油,小臉肉眼可見的胖了起來。
陶瑤不再淩晨起床賣包子後,生活規律,早起跑步,一日三餐全按照喜好來,再加上陳四年靈泉水的滋養,臉色一天比一天紅潤。
陳四年的變化是最顯著的,他本身就是一具被寄宿的軀殼,在大妖的刻意努力下,身體日發結實,五臟六腑也在慢慢修複。
到了臘月三十這天,陶瑤叫上一大家子包餃子,會不會的,就圖個熱鬨。
三個孩子包的餃子,不是趴著,就是倒著。陳四年經過包包子的洗禮,包餃子很快上手,每個餃子都是肚皮圓鼓鼓的。
包好餃子,陶瑤準備年夜飯。
孩子們聽到樓下有人放鞭炮,也鬨著要放,陳四年便帶他們下樓去玩。
陶瑤把雞處理乾淨,斬成段,做小雞燉蘑菇。再做個鬆鼠桂魚,粉蒸肉,排骨藕湯,素三鮮,醃的泡菜也好了,盛了一盤子。
雖然都是一些常見的菜,可是陶瑤的手藝好啊。
雞剛燉上,香味就飄了出去。
正在院子裡玩的孩子們,聞到味道,一個個的咽口水。
“誰家燒飯這麼香?”
“聞著像在燉雞,我不玩了,我回家看看是不是我媽在燉。”小朋友一溜煙地跑回家了。
奕鬆朝自家的窗戶望了望,詢問地眼神望向陳四年,陳四年點點頭,奕鬆笑起來,原來是媽媽在燒飯。
媽媽燒飯的手藝比以前可好太多了,雖然她是廚房配菜,一點兒大師傅的手藝都沒有學到,燒的菜像水煮的,啥味道都沒有。
現在吃她燒的菜,恨不得一下子吃完,太香了,比飯店裡的還香。
陳四年也喜歡吃陶瑤燒的菜,他活了這麼久,除了禦廚的手藝能進他的眼,就是陶瑤了。天知道,他多少年沒有吃過這麼高水準的菜了。
說起來,這具軀殼,也不是沒好處。
陶瑤燒好飯,打開窗戶叫他們回家。
孩子們先跑了回來,陳四年在後麵慢慢地走。就在他進入樓裡的那刻,停住了腳步,歪頭朝後看。
一位穿駝色大衣的男人站在樹下,他背著手,頭發梳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戴一副無框眼鏡,鼻梁高挺,嘴唇下方有一顆米粒大小的痣。
他定定地看著陳四年,陳四年轉身朝他走去,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站住,“溫離?”
溫離伸開雙臂,“這具身體怎麼樣?是個大學教授。”
“原來那具呢?”
“不能用了,排斥。”
不是每具軀體都能融合的,有的人雖然死去了,八字也契合,卻不能一直被寄宿。
當出現排斥的時候,軀體就會腐爛,妖怪們不得不尋找新的軀體。
可是合適的軀體並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就像陳四年這具,等了許久。
陳四年上上下下打量,這具軀體倒是難得的好皮囊。
溫離很得意,“羨慕吧。”
陳四年搖頭,有什麼好羨慕的,誰知道能用多久。他對目前的生活尚且滿意,有錢賺,還能滿足口腹之欲,閒暇跟孩子們玩玩。
溫離挫敗,“當人家的丈夫和爸爸很好?真不明白你,明明不是你的責任,為什麼攬在身上?你就算離開他們,他們也拿你沒辦法。”
“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小九的事你有沒有插手?”
溫離笑起來,“你想知道?自己查呀。彆被瑣事絆住了腳,我們跟他們終究不同。”
陳四年盯了他一瞬,轉身往回走,“過年了,新年快樂。”
溫離收起笑容,對於他們來說,過年有意義嗎。
……
新年在爆竹聲中來臨,陶瑤躺在被窩裡,把自己團成一團。在她八歲那年父母就離婚了,她判給了爸爸,爸爸隔年再婚,婚後有了個兒子。
她這個拖油瓶就給了奶奶,奶奶辛苦把她拉扯大,還沒來得及享福就去世了。自此後,無論什麼節日她都是一個人。
她有的時候會想,在原來的地方,有沒有人給她辦後事,爸爸知不知道她去世了。
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她以為她不會再哭了。
爆竹聲一聲連著一聲,這是人們對未來的期盼。
陶瑤坐起來,裹著被子,拉開窗簾。
有父親帶著孩子在樓下放鞭炮,孩子捂著耳朵,又笑又跳。
陶瑤羨慕地眼睛發澀,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時刻。
門突然被敲響,陶瑤走過去,打開門。
陳四年手上拿著鞭炮,“要不要去放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