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瑤點點頭,穿上羽絨服,戴上毛線帽,跟著他下了樓。
找到一塊空地,陳四年打開打火機,點燃鞭炮的引信,扔了出去。
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頓時響起,陶瑤捂著耳朵,眼睛彎起。
陳四年背著手看,那欣慰的神情像極了家裡的老人看到子孫滿堂。
鞭炮放完,陳四年和陶瑤上樓,陳四年走在前麵,高大的身軀幾乎擋住了全部的燈光。
陶瑤低著頭,跟在他身後。不知道是走神,還是燈光太暗,竟然一腳踩空,險些跌倒。
陳四年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胳膊,眉毛皺了起來,“這麼年輕就看不清路了。”
陶瑤本想道謝,聽到他揶揄的話,甩開他的手,氣呼呼走到前麵,“你擋路了!”
陳四年無奈的聳聳肩,“你這是典型的拉不出什麼怨茅坑,明明是你自己沒看清路。”
陶瑤氣結,“大毒舌。”
陳四年怔了下,“我不是蛇。”
陶瑤翻白眼,“我說的是那個意思嗎。”
“那是什麼意思?”
“說你說話難聽。”
“巧了,好多人都這麼說。”
“那就少說話。”
“不成,憋的難受。”
陶瑤抓狂,“你活得這麼久,就是專門跟人拌嘴的嗎。”
“那沒有,也就最近兩千年我才喜歡說話。”
陶瑤:……
她氣憤地進了屋,重重關上門,本來她還感動,打算謝謝陳四年的,現在不用了。
再次鑽到被子裡,把自己縮成一團,進入夢鄉。
大年初一,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喜氣。
三個孩子穿上了新衣,給爸爸媽媽拜年。
陶瑤給了三個孩子紅包,第一次收到紅包的孩子們又笑又跳。
陶瑤穿了件淺藍色的羽絨服,裡麵配暗紅色的毛衣,撞色的搭配十分喜慶。她眯著眼睛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比起剛來的時候,現在的陶瑤自信,渾身散發著朝氣,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陳四年穿黑色到膝蓋上方的大衣,裡麵是同色係西裝,再配墨綠色高齡毛衣。他的氣質沉澱了,沉穩,又有經過世事的睿智與豁達,隱隱還有些壓迫感。
跟以前的陳四年,完全換了一個人。
三個孩子養的白白胖胖的,曼秋穿著玫紅色的羽絨服,頭上紮了兩個小揪揪,彆了蝴蝶的發夾,那蝴蝶一走動就跟著煽動翅膀,她十分喜歡。
曼秋的臉頰肉嘟嘟的,眼睛又圓又亮,像個洋娃娃。
奕柏和奕鬆兩兄弟都穿黑色羽絨服,裡麵是藍色條紋毛衣,同樣的牛仔褲,白旅遊鞋。兄弟裝的打扮,讓他們看起來十分養眼。
一家五口就這樣出了門,在樓下撞見了同樣要出門的張姐一家。
張姐先是一愣,接著笑道:“你們都穿的這麼好看,險些認不出了,新年好。”
陶瑤:“新年好張姐,你們要去哪兒?”
張姐身後跟著丈夫和兩個兒子。
“去給孩子的爺爺奶奶拜年,你們呢?”
“我們……”陶瑤遲疑一下,道:“也去給孩子的爺爺奶奶拜年。”
“替我帶聲好。”張姐一家人魚貫下樓。
陶瑤回頭看陳四年,這位原主是個自私的,嫌棄父母年紀大,乾不了活,退休金又不給他,愣是不聞不問好多年。
陳四年點點頭,“我回屋拿點東西帶上。”去拜年總不好空著手。
陶瑤就結婚那年見過公婆,他們住在哪裡早已不記得,隻能靠著陳四年腦海中的記憶找去。
老兩口住在單位的福利房裡,房子是老式的筒子樓,十多年了。樓道裡堆了各種東西,隻留了一條走人的通道。
一家五口排成一列,陳四年打頭,孩子們在中間,陶瑤斷後,走到了五樓。
陳四年屈起手指敲門,等了會兒沒人開,又敲了敲,這次的力氣重了幾分。
過了一會兒,聽到裡麵窸窸窣窣的聲音,門開了,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弓著背,沙啞著聲音道:“你們找誰?”
陳四年張張嘴,叫不出那聲爸,他看向陶瑤。陶瑤自從八歲後再也沒有叫過爸,更是喊不出。急中生智,拍了下奕鬆的肩膀,“小鬆,叫爺爺。”
奕鬆:“爺爺,新年好!”
老人的背慢慢挺直,不可置信地看向奕鬆,嘴巴張張合合,囁喏了半天,突然轉頭,朝裡喊道:“老太婆,四崽子來了!”
陳四年的嘴角抽了抽,陶瑤在短暫的錯愕後,爆笑。
哈哈,四崽子,這名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