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十年前曾見過的那個叫黑澤熏的中年婦女——那是複仇者牢籠監獄長的夫人。
“你的父母都還好麼?”我問。
“家父家母兩年前都已過世。”
“真是遺憾。”搖頭,我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表情麵對她“你的父親一定很愛你母親。”
複仇者牢籠的監獄長是一個vampire,理論上來說他的壽命是接近於無限的,那麼能導致他的死亡的隻有一個原因——他愛的那個女人。
“是的。”她點點頭不知悲喜。
“多大了?”vampire是不老不變的,但我並不太清楚半血族的成長方式。
“我今年30歲。”
作為一個血族,她的時間還很長。
“今後還請多多指教,告辭了。”她對我低下頭微微行禮,然後轉身離開。
又一個熟人走了,多多少少對心裡是個衝擊,細細數來,我還在世的朋友真的不多了。
從公墓走出來,打車回到荒廢了一年的公寓,因為短時間不會回來了,我打算去收拾一下。
然而出乎意料的打開門,裡麵端正的坐著一個人。光亮可當鏡子的皮鞋,黑色西裝的胸前專業的插著一支玫瑰,花白頭發卻很有精神,是一張慈祥爺爺版本的臉——那是彭格列九代目。
“哈?九代?”
“我聽說你回來了就來看看。”
他八成是聽迪諾通知的。
“哈,我麵子真大,要九代等我。”
九代笑笑並不介意“在這過聖誕節麼?”
“不了,我在倫敦約了朋友。”
“這樣啊,那禮物提前送你吧,其實也算不上什麼禮物……”他一邊說一邊從兜裡掏出一件東西。
首先映入眼簾的時銀閃閃的表鏈,表蓋上刻著彭格列的家徽——說起來,那個設計還有我一份——是一塊懷表。
“嗬,這都什麼……”我接過來搖搖頭‘時代‘倆字還沒說出口,打開的表蓋讓我結舌。
表蓋的內側一排熟悉的人對我微笑。
我當然還記得那些臉。
最中間的是Giotto,站在他左手邊的是G,右手邊笑的最燦爛的是朝利,一次數下去是納克兒,藍寶,斯佩多……以及最旁邊的……阿諾德,最後是站在他旁邊的我。
那隻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被印在了裡麵,可是沒有準備的突然出現在這裡我的心忽然重重落下去……
【女人,你在這裡做門外顧問不是隻吃乾飯不做事的!】
【好啦G,未遠的任務完成的很出色啦】
【首領?】
【未遠目前的任務就是拴住阿諾德彆讓他跑咯~】
【去,滾你丫的Giotto!】
Giotto嫻熟的接住我丟過去的書後一臉壞笑仿佛惡作劇得逞一樣的表情至今曆曆在目。
“你讓裡包恩寄回來的‘塞壬之瞳嵌在裡麵了,它對我們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就物歸原主吧。”九代的聲音把我從回憶中拉出,我低頭看見刻盤上十二的位置是由露出的部分寶石標誌的。
“謝謝。”我低低說,眼睛勉強離開了那張照片合上表轉過身,我去一下洗手間。
九代沒有說話,我很感謝他沒讓我難堪。
水龍頭嘩嘩響過以後我抬起頭看著鏡子中濕淋淋的臉,還好眼睛不算紅,擦擦臉走出去。
九代還在那裡等著。
“你願意等我一下的話,我等一下還想去一個地方。”
“?”
“我想去看看Giotto他們。”
“好。”
我轉身走進內室“我先收拾收拾,看看帶走點什麼。”
其實我的臥室裡麵東西不多,一張寫字台和靠窗戶有一張床。床上散落著幾本書,沒什麼價值了。
我打開了抽屜,裡麵一目了然,收拾收拾隻找出三件有意義的東西。
第一件是一個小相冊,說是相冊其實裡麵隻有寥寥數頁,照片更是稀少,都是黑白的——無一例外是關於初代那些人的。
第二件是一個打火機,漆銀的外殼顯示出其貴重,正麵刻著彭格列雲守的標誌與雲之指環上同出一轍反麵刻著彭格列門外顧問的標誌顯示了主人的身份——彭格列初代雲守兼門外顧問,阿諾德。
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我在對角巷看見這個時就很喜歡這樣永不斷火的打火機,訂做了一個送給他可是他認為女孩子不應該喜歡這種東西,皺著眉頭收下的。
但他還是隨身帶著這個打火機從不離身,可笑的是現在這個打火機還是到了我的手裡,我看著它搖搖頭苦笑一下塞在兜裡。
第三件是從抽屜最裡麵找出來的盒子,上麵落滿了灰塵我小心的打開,裡麵是一個很普通的護身符。
用普通的麻繩串起的‘掛墜’ 漆黑透明,在火光映照下閃著潤澤的光芒,前端鋒利尖銳,錐圍形的下端,鑲嵌著數萜金線,帛成“透地紋”的樣式,符身攜刻有兩個中國‘摸金’古篆字。
是阿諾德送給我的唯一禮物。
我記得阿諾德並不識得中國字所以當我認真的給他解釋在中國‘摸金’是個什麼行當,這個符是什麼用途而不是普通護身符時,他的表情糾結了很久然後把我那些話直接無視掉——這大概也是他留在我記憶中的唯一笑柄。
我想了想扔掉了盒子,把裡麵的東西掛在脖子上——現在我理解了,即使它不是護符也沒有關係,它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它當成什麼。
從初代起,彭格列守護者的墓便是在首領之墓的兩側,依次為雲、晴、嵐、大空、雨、雷、霧。
蹲下身將手上的白玫瑰小心地放在墓前,輕輕撫摸著墓碑,三列深凹下去的文字正是出我。
我已經不記得當時刻字時的心情了。
站在身後的九代沉默不語。
我想起來了曾經對Giotto立下的誓言。
“我說,未遠,你們女人是不是都很在意老?”Giotto看著第N次試衣服的自家妹子艾薇兒終於合上書認真問我。
“我怎麼知道,你們都老了我也不會老。”我沒好氣的回答。
“也是呢,這麼說,未遠啊,以後有機會順便照顧一下我的子孫吧?”
“好啊,如果你的子孫能傳個100年我會照顧他們到十代。”
是的,Giotto,現在我在兌現我的諾言……
我緊了緊衣領,對身後的九代說“走吧,天要下雨了。”
“?”
“還是很大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