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相信你。”(2 / 2)

也不知道蘇爾那個蠻夷女,究竟是用了什麼什麼手段,竟與陸玠有了孩子。

“這個陸懷卿倒是個好孩子,比她姐姐懂事。”崔婉道。

她姐姐也是叫那蘇爾教壞了,一個女兒家帶兵打仗不說,竟然還不肯來上京!

幸好這個小女兒倒是聽話,而且看陸昭的來信……陸懷卿長得更像陸玠,也不會讓人想起她那個番邦女生母。

她的女官玉棠跟著附和:“陸二小姐確實不錯。”

但她心裡覺得皇後娘娘糊塗。

對陸大人的兩個流落在漠北的孩子來說,這相依為命的親生母親,自然是比沒見過一麵的皇後要可靠。

玉棠忍不住擔憂崔婉。

這些年,皇後娘娘真的是越來越不知收斂了。

尤其是在涉及陸玠大人的事上。

“還有,五殿下……”玉棠想說五殿下受了重傷的事,奈何話還沒說完,殿外就傳來了通傳聲。

“娘娘,太子殿下求見。”

崔婉陰沉了整夜的臉這才終於有了笑意,她起身向門口迎去:“演兒來了。”

傅演前幾個月剛行完冠禮,正是少年翩翩風流的年紀,隻是他行為舉止進退有度,看著遠比同歲的人穩重許多。

他看到母親也規規矩矩行禮:“母後萬安。”

“你啊!就是太守禮了。”崔婉拉住兒子的手,兩人在榻上坐下,她吩咐人來斟茶。

傅演像是不經意間問道:“母後宮中的雲安呢?”

“就你慣是好心腸。”崔婉嗔道。

她染著蔻丹的手,向外殿一指:“那孩子手腳笨,上次斟茶差點燙到你的手。要不是你求情,我早打發她了。”

傅演但笑不語,抿了口香茗才道:“是母後心善。”

玉棠在身邊看到皇後娘娘被太子殿下這話逗得開懷大笑,像是全然忘了自己還有個遠在千裡之外的親生子。

不過這誰能不偏心。

這兩個孩子,太子殿下那是娘娘從小帶在身邊,美玉無瑕,文韜武略皆上品;另一個從小就流落在外,十二歲才從殺手組織裡認回來。

想起傅葭臨,玉棠就忍不住害怕。還記得見五殿下的第一麵,就是他在暗巷裡殺人。

十二歲的孩子,手起刀落,就連鮮血噴濺到臉上,也不見他有絲毫害怕。

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性子,也怪不得皇後娘娘不疼他。

“母後,五弟這次在漠北受了重傷的事,您為何要讓白衣衛按下不稟報父皇?”傅演問。

崔婉:“哪裡能有什麼重傷?就是白衣衛那些人瞧他是皇子,才會如此誇大其詞。”

提起另一個兒子,崔婉心中就泛起不喜,語氣間也儘是嫌棄之意。

“母後,您不能太過偏頗。”傅演對這個弟弟還是疼的。

“提他做什麼,難不成你今晚就是來氣我的?”崔婉冷哼一聲,“你今年都二十了,府中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還擔心你五弟!”

傅演又一次勸解崔婉失敗。

他也想不通母後為何對五弟成見如此之大,這幾年試圖調解過許多次,卻始終一無所獲。

等聽完母後嘮叨,從未央宮出來,傅演隻好吩咐手下:“此次五弟要送陸二小姐進京,想來路途遙遠多有不易,你們記得也派人去幫幫忙。”

“是。”

傅演無奈歎了口氣,這做父母的都做不到端平水,底下的孩子哪裡能相處得好。

隻可憐他那五弟,左不過才十七歲,就做儘了見不得人的事。

傅葭臨是最先拿到有人想殺陸懷卿消息的人。

他在白衣衛好歹是副使,消息比大多數人都靈通,再加上煙雨樓的存在,更坐實了這件事。

那想殺陸懷卿的人,是朝堂中人卻沒動用朝廷勢力,反而是從江湖上找了高手。

煙雨樓的人很快就將這一消息告訴了他。

傅葭臨自信就算對方派了高手,隻要有他和王垠安在,那些人也不可能成功。

但他想起來了陸懷卿的單純天真的模樣。

若是當著她的麵斬殺那些人,那些血汙會臟了她的眼。

傅葭臨覺得不該這樣的,陸懷卿的眼睛不該看見那些汙穢。

當他將換條路的事,告訴陸昭後,他卻擔心繞路恐怕會讓皇後娘娘等急了。

傅葭臨:“母後那裡,我來解釋。”

反正他不討母後喜歡,無所謂再被多憎惡些。

但陸昭又指著桌上的地圖道:“漠北東出,素來要麼是過玉門關或陽關,走‘陽關’路;要麼就是經鹽澤,再過湟中,入長安。”

“殿下說的這條路,要過草地先入蜀地,再沿大江,經健康乘船北上。此路遙遙不說,更是要進蜀中艱苦地。”陸昭搖頭,“殿下自然是銅筋鐵骨,可公主如何可以?”

傅葭臨聽到這話,也覺得他實在想的太簡單了些。

陸懷卿是嬌貴的漠北公主,她從小怕是一點苦都沒吃過,如何能走完這第三條路。

“陸叔!”

傅葭臨作罷的話還沒說出口,陸懷卿就像一隻歡快的小鳥跑了進來:“陸叔怎的還不去用膳?”

她這些日子已經和陸昭相處熟了。

陸昭善騎馬射箭,又知道很多阿塔在上京的舊事,她還挺喜歡這個有些木訥但很好相處的長輩的。

陸昭看了看傅葭臨,又瞧了瞧陸懷卿,欲言又止。

陸懷卿福至心靈:“是和我有關嗎?”

傅葭臨指著地圖,將剛才和陸昭說過的話,又同陸懷卿講了一遍。

陸懷卿認真看著地圖,時不時點頭,等他講完就問:“你覺得呢?”

不論陸懷卿選擇走哪條路都沒關係,反正他都能護送她平安到長安。

但他很害怕陸懷卿說他是杞人憂天。

真奇怪,他明明從來不在意彆人怎麼看的。

就算是為父皇母後做事,他也從來隻給方法,從來不在乎他們會如何想他,又會是否會接受他的意見的。

但這一次,傅葭臨居然有了些許緊張,他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攥緊了手。

陸懷卿陷入思索,又像是想不通,過了許久她才抬頭,看向傅葭臨珍而重之道:“聽你的吧!”

“我相信你。”

陸懷卿認為傅葭臨前世可是能做皇帝的人,他說的話應當還是很有用的。

傅葭臨聽到這句話,手不僅沒有鬆開,反而捏得更緊了。

隱隱的疼痛從手上傳來,是他的指甲紮進了肉裡。

他卻仍在回味陸懷卿的話。

陸懷卿居然說,她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