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
吉航把我送到了家,那是我和哥哥共有的家,在我們工作的城市,房子很小,才六十幾坪,但還是用了哥哥省吃儉用幾年的積蓄外加貸款買的。
我把骨灰盒放到了自己的臥室的寫字台上。打算周末把他帶回老家,把他埋在故鄉的泥土裡,跟爸爸媽媽一起。
我在床邊坐了下來,吉航遠遠地站在臥室門口,看著我。
“要我留下來麼?”
我沒有說話,抬頭卻看到了白色牆壁上那些被我貼的到處都是的照片,哥哥的照片。哥哥是我的第一個攝影模特,我幾乎也沒有問詢的命令式地讓他成為了我的模特。四月裡在附近公園的日本晚櫻樹下,七月在小區門口的冷飲店裡,十月在大學校園裡的楓林道上,聖誕節下雪時在商業中心的星巴克前,我都拍下了哥哥的樣子,無論是什麼天氣,他穿著什麼衣服,永遠不變的是他那個和春天的晚櫻一樣清新,和香草味冰激淩一樣甜軟,和秋天的晚楓一樣綿和,和冬天的白雪一樣純潔的笑容。照片上的哥哥,永遠像是被包裹著一層絨絨的微光,讓人隻覺得溫暖。
無力感漸漸散去,覺得手上有了力氣,我使勁地用手抓著床單,腦子裡是一幅幅有關哥哥的畫麵,他們重複顯現著,一幅和一幅交叉重疊,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直到畫麵的顏色開始變濃變黑,直到哥哥的樣子變得模糊不堪,直到我發了瘋一樣地衝到牆壁上,把哥哥的照片一張又一張地扯了下來。
“筱寒,我讓你走,我讓你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再也不想!”
吉航一把抱住了我。
“他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我像個小孩子一樣哭喊著。
“你冷靜些,筱雨,冷靜些,我留下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