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霄不答話。
見她那樣,方知雨果然又著急起來:“為彆人跳樓很傻,你知道嗎?是你說的,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比你自己更珍貴!”
吉霄聽得一笑。
“現世報來得真快。”女人說著發動汽車,“另外,還要我重申多少次,我不是跳樓,是喝醉酒不小心墜……”
方知雨直接打斷她,一針見血地評價:“那就更傻。”
吉霄一邊笑,一邊開車。
“方小姐有沒有考慮過來我們事業部?你這麼伶牙俐齒,呆在行政部多屈才,用來跟那些老板亂殺價正好。”
“……怎麼可能。”
方知雨說著又使起回旋鏢:“我還是覺得,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花名。”
吉霄聽完,改口:“藍貓,藍貓小姐,行了嗎?”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笑開。笑了一陣又覺得,真是毫無理由在開心——
因為身旁這個人。
很快,車停在一幢破破舊舊的大樓前。
“我座位後的袋子裡應該有把傘。就在最下麵,你摸摸看?”
方知雨取了安全帶,斜身翻找,果然在收納袋裡摸到傘。
工具到手,就到臨彆時分。
卻好像都有些戀戀不舍。
方知雨想到什麼:“吉小姐……”
吉霄打斷她:“又說要叫花名?”
“……及時雨。你把傘給我了,你怎麼辦?不然你等一下,我上樓拿一把給你?”
吉霄聽完笑起來。“我開車,淋不到的。”
對啊,不然怎麼會把傘給她。多蠢的問題。
“對了,差點忘了。”吉霄說著轉身,把一直躺在後座的禮盒拿過來遞給女人。
方知雨一看,分明是她心心念念的熊貓玩偶。
“伴手禮。”隨後就聽吉霄說,“在辦公室不方便給你,被其他人看到我不好解釋。”
“為什麼給我?”
“不是你說的嗎,年會那晚你救了我。”
方知雨盯著禮盒。
可是,要怎麼控製表情,才能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一些、空乏一些,而不是被喜悅左右?
要怎麼做,才能如這個人所願,把那晚的一切都隻當作是“酒後失態”?
強壓著內心的甜蜜與失落,方知雨說:“謝謝。”
狐狸卻還要繼續攪動她的心:“我可沒說你能無條件拿走。”
方知雨一點就通:“又要做買賣?”
“對啊,第三筆。”
多少習慣了這個人的節奏,方知雨問她:“我該用什麼來交換?”
“幫我實現一個願望?”
方知雨想了想:“好,隻要是我能做到的。”
吉霄笑,“一個月不見,嚴謹了不少。”
“當然,”方知雨說,“怕你又質疑我不誠心。”
吉霄盯著方知雨看一陣,然後揚起未夾過煙的那支手。
下意識就想退後回避,卻在這時聽吉霄出聲:
“我的願望是,彆躲開。”
方知雨愣住。
然後,獵人終於得償所願,碰觸到小鹿的頭。
酒醒和喝醉的差彆,就這麼大。喝醉的時候這個人會抱你,吻你。但清醒的時候,她隻是摸摸你的頭,並期許你不要再躲著她——
哪怕對這個人有一絲好感,你都沒辦法拒絕不是嗎。
方知雨拒絕不了,隻能仍來人踏破警戒、衝進禁區,直接撫上她的傷口。
帶傷的地方好得再圓滿,總歸是處軟肋。被人突然觸碰,即使隔著帽子也很不適意。
方知雨感覺很不適意,內心既怵怛又敏感,卻一動不動。
她為此掙紮、動搖的神情,吉霄看在眼裡。然後她的手就點到為止,離開方知雨的頭。
末了,幫她扶正棒球帽。
方知雨恍恍惚惚下車。撐開傘,半天了還傻站在原地。
關緊心扉,不要去期待幸福。
她再怎麼麻痹自己,卻還是這個雨夜聽到春天輕叩門扉。
“不走嗎?”吉霄搖下車窗提醒她,“雨好像變大了。”
方知雨這才定住神,對車裡的人叮囑:“你開回家慢一點,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
女人說著,跟她最後作彆——
“明天見,方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