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死了,靈堂前的人並不是隻有悲傷。他們有些素來有著仇怨,因為臣服於叔父而將這對對方的怨憎埋在了心間。而現在,差不多到了引爆的時候了。
好久沒見餘暉了。崔恪的手中的花被他揪的光禿禿的,他被人派來守糧草,有些心慌慌的,老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
沒出他所料,當晚他的營地就被林肆給端了。這並不怪他,他確實準備好了,但是很顯然,林肆準備的更好。
無奈之下,崔恪隻能逃命,逃著逃著,他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了。更可怕的是,林肆追上來了。
崔恪今天算是見識到什麼叫做神兵天降了——他本來都準備好赴死了,結果一直箭矢破空而來,擦著林肆的臉過去,射中了林肆身後的士兵,混亂之際,又是幾箭,箭無虛發,整個山頭就隻剩下崔恪和林肆了。
第一箭時,崔恪明顯感覺到林肆生氣了,他回頭看著死去的手下,眉間的銳利令人心驚,但是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呆愣著轉過頭來,他臉上被箭矢擦過的傷口流出血液,順著臉頰流入脖頸處的紅繩,混為一體難舍難分。
他呆呆地看著來人,崔恪意識到了什麼,回頭就看到了正拿著弓箭的餘暉。崔恪當時委屈的眼睛都紅了,也不顧林肆會不會在他後麵給他一槍,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跑向餘暉。
餘暉從馬上一躍而下,他一個猛撲過去抱著他的腿,一邊哭一邊害怕的瑟瑟發抖。
他哭了一會,才抬起頭來,餘暉的白袍都被他哭濕了。崔恪探了探頭,看了林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林肆沒跑也沒進攻,崔恪也意識到自己現在形象不太好,於是順手接過了餘暉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滿臉的眼淚。
“久仰了,林二公子。”餘暉這麼說道。林肆依舊是站在離他們十幾米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他們。
或者說看著餘暉。不知為何,這個念頭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崔恪晃了晃腦袋,他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勞煩林公子,同我們走一趟了。”餘暉側著頭,他的禮儀素來周到,讓人挑不出半點的錯處。
林肆還是直勾勾的看著餘暉,眼都沒眨一下,“我有彆的選擇?”
“似乎是沒有的。”餘暉歪了歪頭,嘴角帶著輕微的笑意,在夕陽下暈染出了無儘的危險的豔色,“畢竟,您的敵人並非隻有我們。”
大昭風起雲湧,彼此瓜分著丞相逝去後的權利。慶幸的是,如今的大桓也並不是鐵板一塊。對林肆而言,更危險的並不是他們,而是同他們一起征伐大昭的另一股勢力。
崔恪不知道這麼多,所以他很疑惑為什麼林肆乖乖的跟他們走了,餘暉牽著馬走在前麵,背影那叫一個好看,崔恪小跑了兩步跟了上去,抱著餘暉的一隻胳膊,林肆牽著馬同他們一起走著,看著他這個動作,眸光一下子冷了下來,嚇得崔恪放下了餘暉的手,然後轉移話題。
“你現在不是應該在西海嗎?”崔恪想起了一個問題,越想越覺得這事大極了,“你不怕他們找你麻煩啊。”
“那不如,我現在回去,你們就當我沒來過,”餘暉側頭看著他,側顏完美無瑕,於戰場之上這麼長時間,絲毫無損他的美貌,崔恪心一窒,先是因為餘暉的臉,然後是因為餘暉的話,“這樣的話,就沒人知道我離開西海了。”
他們……崔恪被嚇得一個激靈,他看了一眼一直死死地盯著餘暉的林肆,咽了一口口水,舉起四根手指發誓,“我會幫你搞定他們的。”
“真乖。”餘暉這麼說道,崔恪都看得出他絲毫沒有走心,但是他笑起來說這種話的時候,好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