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靠從大昭傳來的隻言片語,就足夠林肆討厭崔恪這個人了。是以在得知崔恪的具體位置後,他挑了個夜晚,直接端了崔恪的營帳。
隻是因為那些拚死保護的人,他沒能直接取了崔恪的性命。在解決掉那些礙事的人之後,林肆驚奇的發現,崔恪跑錯了方向。
他出來本來也是為了躲一下何鴦的暗箭,便很有耐心的追著崔恪跑。
崔恪的馬不錯,逃命的技術也不錯,傍晚時分,林肆才追了上去。他看著絕望等死的崔恪,有些不解,餘暉不遺餘力的護著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廢物?
下一秒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襲來,他還來不及反應,便感受到了臉上的刺痛,箭矢擦著他的臉龐射入了身後手下的身體。林肆第一反應便是回頭看去,便看到了極為熟悉的箭矢。
他閒來無事便拿出來當寶貝一樣捧著,是決然不會認錯的一一是餘暉,餘暉來了。
他愣愣的看過去,這是他第一次離餘暉這麼近,上一次是兩軍對峙,而現在餘暉離他便隻有十幾米遠。
林肆一瞬間連呼吸都忘了,心臟在不停的快速的跳動,脖頸上掛著的箭頭原本近乎與自己融為一體,現在也似乎變的灼熱起來。
餘暉……林肆呢喃著,就像是把這兩個簡簡單單的字含在嘴中、細細的品味,不舍得咽下。
他現在很開心,甚至能夠做到無視那個抱著餘暉的腿哭的涕泗橫流的東西了。林肆發現餘暉的脾氣很好,崔恪把他的整個白袍都哭濕了,他也沒生氣,反而是耐心的等著崔恪平複下害怕,才遞給他一個帕子。
崔恪用餘暉的帕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鼻涕,林肆感覺自己的青筋都快爆出來了。
“久仰了,林二公子。”崔恪安靜下來之後,餘暉才看著他,他微勾著唇角,褐色的眼睛在夕陽下暈染的危險而又美麗。
林肆……林肆心想他的聲音真好聽。這句話在他的腦子裡循環往複,乃至於其餘的東西都被擠了出去,根本不知道怎麼回話。
“勞煩林公子,同我們走一趟了。”林肆不說話,餘暉也沒惱,他看上去很是平靜,就好像是說帶著林肆去喝茶一樣平淡。
林肆正在發花癡中,陡然意識到了要是不回話自己的形象會多麼的惡劣,於是努力的思考者怎麼回話。
說實在他想靠近餘暉,但是也不怎麼樣用這種方式,“我還有彆的選擇嗎。”他正好趁著這個時候肆無忌憚的盯著餘暉看。
“似乎是沒有的,”餘暉歪了歪頭,毫不避諱同他對視,他真的非常好看,在林肆的眼中更是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畢竟,您的對手可不止我們。”
餘暉的話讓林肆徹底清醒了,他這一刻才深刻的意識到餘暉是怎樣的一個人——餘暉被貶到西海,攻打西夷,哪怕是如此,隻憑借他們南下便猜出了他們彼此之間的勾心鬥角。他若是再這般下去,怕是得帶著自己這種心思永遠深埋地底了。
林肆在知道他不會殺自己之後,也大約猜到了他的想法。如今大桓大兵壓境,就算是彼此內鬥爭功,大昭也是極為危險的。
餘暉這般放心自己,怕是因為,何鴦就在附近。
林肆靠在山洞口,看著餘暉的背影。洞內傳來一陣聲音,林肆陰惻惻的看了過去,崔恪捂著肚子縮到了更角落的地方。
林肆內心閃過了一道異樣的感覺,崔恪怕他,很應該,畢竟他半夜端了他的營帳,並且追殺了他半日。但是,林肆卻總感覺不對勁。
餘暉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已經很久了,林肆這才轉過身,慢慢走進了山洞,他似乎是不經意的問道,“你很怕我?”
崔恪瑟瑟發抖,整個人縮在了餘暉的馬下,顫抖著說,“我我我,我不該怕你嗎?”
一路上崔恪對餘暉很是熟稔,林肆不能說不嫉妒,簡直是恨不得直接殺了崔恪算了。而每次他內心有這種念頭,崔恪的害怕就更加明顯。林肆自認為偽裝的很好,甚至餘暉都沒有看出來,但是他也不至於自欺欺人的認為是巧合。
他俯視著崔恪,就是看著螻蟻一般,“旁人都說你是廢物,文不成武不就,隻知坐吃山空,我今日才知,傳言到底隻是傳言。”
“來,告訴我,”林肆笑了,也是這一刻,他下定了決心,崔恪必須是要死的,哪怕現在他無法動手,總有一日,他會殺了他的,“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嫉妒撕扯著他的內心,露出了他扭曲黑暗的本來麵目。
“你你你……”崔恪顫抖著,他被嚇得絲毫不敢說謊,活下去的本能讓他老老實實的聽話,“你在嫉妒我……”
林肆的猜測驗證了,所以,崔恪非死不可了。
林肆一邊吃著餘暉帶回的野果,一邊看著餘暉的動作,心想不愧是他帶回來的,真好吃。
餘暉撥弄著火堆,那隻手修長白皙,在火光的映襯下整個人也變得更加溫柔。崔恪被他嚇了之後,整個人更加害怕了,坐的位置離餘暉越來越近,他越害怕就越黏餘暉。
餘暉沒管,放任他越坐越近。林肆也懶得管了,反正等著解決了何鴦,他就想辦法弄死崔恪。
“我餓了。”崔恪本人挺胖的,整個看上去憨態可掬,就跟個胖娃娃似的,說這就往烤肉上伸手,被餘暉給打了下來,“沒熟呢。”
林肆一直看著餘暉,餘暉左手無名指上有一個的金色指環,那指環應當是純金的,看上去極為精致,顯得餘暉的手更加的修長好看。
“你這個指環,是誰送你的啊。”林肆指著那個指環,冷不丁的問道。
哪怕就在一起這麼一小段的時間,林肆也能感受到,餘暉的脾氣非常的好,哪怕是林肆這麼失禮的直接探聽他私人的問題,他也沒生氣,反而是非常耐心的回答,“這是成親之時,夫人送給我的禮物。”
……林肆到是有點希望他脾氣差點不告訴他了……
從後來餘暉和崔恪的對話,再加上魏躍死後他的暗衛傳來的消息,有關餘暉的過去,已經在他的內心大致的勾勒了出來。
他本就不奢望餘暉會愛上他。林肆的手按在胸口處,有些刺痛。
經曆了一些凶險,他們到底還是到了大昭的城池,時任大將軍的雲暨問了他一些問題,他沒回答,直視著他的眼睛,“我要見餘暉。”
餘暉把他交給雲暨之後就走了。雲暨年紀已經挺大了,也是因為他年歲越來越大、不足為懼,大桓才下定決心南下的。
雲暨問身邊的下屬,“餘暉在哪?”
被問的人回道,“在同小姐習字呢。”
“帶他去餘暉那裡,讓餘暉看著他吧。”雲暨知道是問不出什麼了,也不打算用彆的手段,完好無損的林肆才能從林禕手中換來更多的東西。
林肆隔著門,便聽到了女孩軟軟糯糯的撒嬌聲,“舅舅舅舅,人家不想寫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