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禕接過來,才發現那是他與何鴛的婚書,他看過去,眉間有些不解,餘晴正躲在餘暉的背後,怯生生的望著他。
餘暉摸了摸他的頭,才再看向林禕,“這婚書是何鴛母親所著,我母親的那份,尚在何鴛手中,她想與你成婚,必然會將另一份送回給我,”他頓了頓,林禕感覺他在看著自己的眼睛,他聽見餘暉歎息了一聲,“若是她出了什麼事,用這個救她一命吧。”
聽到敲門聲,門很快被打開了,女孩向他行了一禮,他揮了揮手讓她退了出去,桌案前的餘晴有些局促的放下了手中的筆。
林禕掃了一眼桌上的紙筆,便開門見山的問了,“寧戈是誰?”
然後餘晴看他的眼神變了,像是在問他,‘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但是還是乖巧的拿起筆回答他,“他是你兄長。”
林禕閉了閉眼,呼吸有些亂了,出征的日子近了,他與餘暉的合作也幾乎算是敲定了,他們在除掉何鴦這一方麵達成了共識——林禕要林家從這一劫活下去,他摸了摸指節,而餘暉想要的,是大桓的混亂,可無論是何鴦還是林禕活著,都不可能有他能趁虛而入的混亂。
所以,要想要餘暉的幫助,他是必須死的,可他,確實也是不想死的。於是他搜腸刮肚般,想起了雍城裡餘暉的那句不知是真是假的話。
他睜開眼,聲音平穩,沒有顯出半分內心的驚濤駭浪,“如果在餘暉的計劃裡,我必須死的話,我是否可以憑借與寧戈的關係,活下去?”
餘晴盯著他的眸子,而後緩緩搖了搖頭。
林禕輕歎了一口氣,臨走前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餘晴接了過去,“這是門外那姑娘的賣身契,”餘晴展開,手指微微顫抖,“明天開始,她自由了。”
他的眼睛受傷了,在去雲暨那裡接回林肆的時候,傷勢已經開始惡化了,隻能拿眼罩遮蓋住。
在看到林肆完好無損的時候,林禕鬆了一口氣,他看到了站在雲暨身後的餘暉,對視的時候他微微的笑了,也果然看到了餘暉略微閃爍的眸光。
除了第一天到的時候,直到離開,他都未再見到餘暉,林肆自然也如此,這讓林肆很沮喪。
“會再見到他的。”離開的時候,林禕順著林肆的目光看向城牆上的那一點,微笑著寬慰。
這是實話,畢竟餘暉需要來見證他的誠意。
林禕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大限將至了,林肆端來了今晚的藥,他顫巍巍的睜開完好的那隻眼,透過林肆疲憊憔悴的臉,看到了他身後,提著劍從窗外翻入的人。
其實那時候的林禕已經很不清醒了,他呢喃著喊出了一個名字,然後勾連出了他所有的回憶,“餘暉。”
林禕畏懼了許久,直到回光返照、意識再次清醒的時候,握著何鴛的玉佩,他才恍然間發現,自己已經沒有那麼畏懼了。
“我好羨慕你啊,阿肆。”林肆看著餘暉離開的方向,聽到林禕的話才回過神來,林禕笑著看他,他羨慕林肆的愛從未被任何東西打敗過。
林禕心想,好像就是在看著何鴛最終還是與他陌路的時候,看著她身處險境卻無能為力的時候,那時跪伏在皇座下的他,升起了最終葬送了自己的野心。也就是那一刻,他自己眼中赤誠的愛,就被徹底打敗了。
餘暉也未必能從這一戰活下去,他相信自己的這個弟弟,可是也知道弟弟這個這個有著魏家血脈的心上人有多麼的可怕,他必定會是阿肆最大的威脅。
“原諒我吧,阿肆。”他握著林肆的手,輕聲道歉——若是餘暉真的活下來,林禕也會拽他一起下地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