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在他旁邊坐下來,和他一模一樣的姿勢。
兩身白襯衫掛在他們身上都偏大,鬆鬆垮垮的衣冠不整。
綱吉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味,像繚繞著的那種感覺,自銀時那邊飄過來。因為靠得太近,所以很明顯。
他有些了然,又輕輕笑起來。
“真好啊。”突然的感歎。
銀時莫名其妙地看他:“你是因什麼而發出那樣的感概?是因為和阿銀在一起所以感覺到幸福了吧。”他說著,大口咬起了丸子,“一定是這樣的。阿銀就是能給彆人帶去幸福啊。”
綱吉喝著之前銀時給的那盒草莓牛奶,甜膩的口感一下子在口裡鼻間蔓延開去。
果然啊。很像銀醬的味道。他想著。銀醬的血液,大概也是甜的吧。吸血鬼吸了不知道會不會很上癮。轉念又一想,那樣的話,隻有得了那種倒黴的病才會連血液都發甜了吧。不好不好。
他想到的時候,兀自皺了皺眉,搖頭表示否定。微微歎了口氣。
銀時自然是聽到了,但是不知道綱吉混亂的思緒想到的是那些有的沒的事情,於是他很好心地遞了一串丸子過去:“大半夜的看你可憐才分你的。不然休想從阿銀這裡拿走任何一點糖分哦。”
綱吉哭笑不得地把他的手推回去:“不用了不用了,大叔,你自己享受吧。我的糖分足夠了。”
銀時絕不再多說一句“你吃吧”這種話的把手迅速收了回去。
我的我的我的。糖分這種東西,都是我的。
一口狠狠吞下好幾個,銀時才抬起頭,問:“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乾什麼?”
“那銀醬呢?”綱吉偏著頭反問。
“運動做多了,能量不足,糖分流失嚴重,鈣質也受到威脅。”
綱吉一怔,恍然大悟:“那我也一樣。”他說。
銀時愣了愣,轉頭盯著他看,半天才不屑地嗤笑:“啊啊,我還以為黑頭發的小鬼那種要死不活的樣子應該是性冷感。本來還以為你會很寂寞喲。”
綱吉沒接話,又問:“土方先生呢?”
“豬的話,一般隻能是在睡覺吧。”銀時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還有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銀醬對土方先生還真是嘴下不留情啊。”
“我隻會對糖分花言巧語。”銀時說著,吃完了手裡的東西,然後抬起頭,打了個飽嗝,臉上是完全心滿意足的表情。
綱吉有一小會兒的沉默,然後他轉頭望著夜空,淡淡說了一句:“你們感情真好啊。”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側臉籠著的光圈,寂寞得有些讓人心疼。
“咳咳……”銀時一不小心把草莓牛奶喝進了氣管裡,劇烈地咳嗽起來。
綱吉抬手撫上他的背,輕輕拍著。神情卻很鎮定,好像理所當然。
銀時咳夠了,轉頭瞪著綱吉,語氣不善道:“你小小年紀說這種話,小心老得快哦。”
“好好。”
兩個人安靜地坐了一會兒。
“你在想什麼?”銀時看他許久不說話,又問。
“也沒什麼,”綱吉抿了抿唇,“就是想要很多的錢。最好是天上下著的都是金子的那種。”
銀時露出鄙夷的神色:“竟然比我還喜歡錢。這麼小就這麼腐爛。”
“對吧?”綱吉笑,說,“可是有錢的話,什麼都好辦了。真羨慕那些學曆好的家夥,可以一大把一大把賺錢啊。”
天生有錢的也很好。他垂眸,就像雲雀學長那樣的……
銀時直直看著他許久,似乎是想從那個表情裡找出些什麼。
“我說的不對嗎?”綱吉回看他。
“喂,小鬼。”銀時平淡地說,表情卻突然有一點認真,“人生中最重要的既不是金錢也不是學曆。”
“那是什麼?”
“……阿銀告訴你的話就沒有意思了。等到你以後發現了,就會知道了。”
綱吉想了想,問:“真的能有嗎?”
銀時笑了笑:“我們班也有個隻會吃不會思考的家夥,她問我這樣的問題,還問我這個最重要的東西真的那麼厲害嗎?是不是比醋海帶還厲害。”
“那你怎麼說的?”綱吉望著他,認真地問。
銀時看著他,突然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的頭,說:“我告訴她,‘恩,比醋海帶的全家套裝還厲害’。”
綱吉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是銀醬啊。”
土方剛走到門口,就看見綱吉的表情。
“對吧對吧,阿銀很厲害吧?阿銀就是很厲害啊。”銀時用力揉著他的頭發,“啊,小鬼,你是用什麼牌子的洗發水啊,頭發為什麼這麼柔順這麼光亮啊。能不能連天然卷也一起解決掉啊?阿銀我啊,如果不是自然卷的話會很受歡迎的。”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大概。”
土方額上的青筋跳了跳。
他從口袋裡掏出煙,點上,開口:“你就算是沒有自來卷,還有死魚眼,就算沒有死魚眼,還有那副廢柴樣,沒有那副廢柴樣,還有貧窮性。總之,想要受歡迎,對你阪田銀時來說,要比把天然卷變成後天直還要再困難無數倍。”
綱吉一聽這聲音,就有些泄氣:呐呐,不會吧。不會每次和銀醬單獨說話都要被抓個正著吧……土方先生你是裝了感應器吧感應器。
銀時衝著土方友好地微笑,臉色卻比鍋底還要黑上一些。咬著牙齒一字一句地說:“土、方、十、四、郎、你、剛、才、說、什、麼。”
土吐出長長一口煙,不緊不慢地回道:“說除了我要你,還會有誰願意為這個社會減輕負擔。”
綱吉的嘴角有些抽搐,不由在心裡腹誹:銀醬喜歡吃甜的,土方先生你是愛酸的嗎?你們兩個果然是要在一起的,酸甜口味是關東煮醬料裡的經典配啊……
“抱歉了抱歉了。”綱吉在銀時發作之前認命地站起來,“我要回去睡覺了。你們也請早點休息吧。”
他說著很乖地回屋去了。
銀時目送著綱吉回去,視線還沒轉回來,就看見土方一抬腳,重重踩在他身後的欄杆上。
土方微一俯身,冷冷地盯著銀時。
“你到底是對隔壁那個小鬼有什麼執念啊?大半夜擅自離開床上,坐在這種鬼地方,是和他約好了是嗎?下次是不是應該做到你三天下不來床你才安分啊。”
“是啊。”銀時懶懶地掏起了耳朵,不痛不癢地應著。
“阪田銀時。”
“人家小鬼不會對我有興趣吧。”銀時突然抬頭,看了土方一眼,嘲笑地說,“多串君不是說阿銀我怎樣都不會受歡迎嗎。所以就算我對他有意思,也隻是單方麵的吧。”
樓道裡安靜了兩秒鐘。
銀時挑釁地衝著土方笑了笑。
“很好。”土方把腳收回來,用手掐滅了嘴裡的煙丟到一旁。
“你是認定我不敢切了那小鬼是吧?”
然後銀時呆若木雞地看到土方竟然真的朝著隔壁走過去了。
“……”
喂喂,不會是來真的吧?
土方好像沒有要停的意思。
隔壁那個黑發的怪物看上去就很棘手,切了小鬼,你確定你打得過那家夥嗎?
喂喂!
土方剛剛走到門口,正要抬腳踹門,背後猛地湧來一股大力,把他連腰抱著往後拖去。
用力過猛,兩人一踉蹌,“咚”一聲跌到了地上。
媽的好疼!屁股落地的銀時齜牙咧嘴。
“你是白癡嗎你是白癡吧混蛋!”他在土方耳邊咆哮。
“土方十四郎你是脆弱到什麼程度啊,連這種玩笑都禁不起。我切了你哦!”
土方回頭,陰沉沉地盯著銀時。
“喂!”
土方從口袋裡又重新摸出一根煙,慢慢點上。
“所以說你到底什麼時候能聽話一點?就算再怎麼沒有節操,也對那種小鬼克製一點吧。”
銀時臉上的青筋從額角一路蔓延到脖子底。
土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低頭去看還坐在地上的銀時。
銀時看見那根煙燃著一個紅點,在昏暗中特彆刺眼。
然後他就毫不猶豫地伸腿一腳踹在土方某個相當重要也關乎他日後□□的部位。雖然這樣泄憤到頭來他自己也會很吃虧。
他媽的,生活什麼的,都給阿銀我去切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