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破鏡重圓 他們高中在一……(2 / 2)

許其琛臉色蒼白,緊緊地咬著後槽牙,在他的座位邊站了一會兒,才啞著嗓子開口,“隨便你,你到時候自己交給張老師。”

他沒有勇氣去找當初找他借書的那個女生對質,質問他是不是泄露了自己的隱私,也沒有勇氣和精力去查詢流言的源頭。

他的耳朵開始不受自己的控製,聽見有人議論他讀過的書,有人談論他看過的同性電影,更有甚者,從他曾經寫過並飽受讚譽的文章中去尋找任何能夠佐證他們猜想的蛛絲馬跡。

許其琛覺得絕望,如果他是被這些捕風捉影的細節所拖累,那麼他可以坦然地將那些隱匿在陰暗角落的嘲諷者揪出來一一對質,推翻他們的“汙蔑”。可是他不能。

他也無法否認,自己的的確確,喜歡著一個男孩子。並且他們的關係……正是被議論的主層關係。

許其琛以為,隻要時間久了,什麼都會淡化的。

可是事情並沒有按照他想象的發生,反而愈加愈烈。

一次體育課,要做俯臥撐,幾個男生在一旁議論著,不和許其琛一組,討論聲不小。夏習清聽了一拳打了過去。最後鬨到了教導處。

當事的三個人都進了辦公室,夏習清原本想一力扛下所有,但許其琛卻咬死都是因為自己。

原本是要給予留校察看的處分,張正心不忍心看到許其琛這樣,於是借著作文競賽的名義向汪主任討論減輕處分的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可誰也沒想到,在底下學生的眼中,這樣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卻成了一種老師和好學生之間的包庇。

就像是病毒的畸變,被安上了全新的罪名。

……

坐著集訓大巴趕回靜儉的夏知許,滿心都是期盼,他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個人可以讓他這麼想念,感覺自己的心早就不在這具身體裡,寄居到了另一個人的胸膛。

“哎,夏學長,你看了學校的貼吧嗎?”

跟著一起去集訓的學弟坐在他的後麵,夏知許一臉茫然,“貼吧怎麼了,我沒拿手機。”

隨後,學弟找出了帖子給他看。

帖子的內容是。

【高二(4)班班主任和男同學關係曖昧,有圖有真相,學校都不管一下嗎?】

夏知許皺著眉往下翻了翻,看到了一張照片,是一個學生上了一輛車,照片不算清晰,可夏知許一眼就認出了許其琛,那輛車也是張正心的車。

他的背後發涼,手指開始僵硬,往下翻了翻,主樓竟然列出了兩人的種種罪證。

下麵的回帖更是可怕,各種各樣的ID說著關於兩人之間的謠傳,有人說張正心十分縱容許其琛,無論他犯了什麼錯誤都不會責怪他甚至在教導主任的麵前包庇他的過失,還有人說許其琛為了文科班的保送名額才會接近張正心,甚至把班主任引到自己的家裡。

不……怎麼會這樣。

他現在在哪裡,他怎麼樣了?

……

一下車,夏知許連包都沒拿就衝到了教學樓,玩命一樣爬上樓梯。

他不明白,自己隻不過離開了一個月,會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怎麼可能和張正心有關係,明明自己才是。

停在4班門口的他朝裡麵喊了一聲,“許其琛呢!”

吃晚飯的時候,班裡隻有一小部分人,沒有人回應他,大家像是看怪物一樣沉默地看著他。

“都啞巴了嗎?許其琛呢?!”

這才有一個人開口,“他今天沒來上學……”

夏知許靠在4班的門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冷冷地看著這個班裡的人,一句話也沒說,離開了五樓。

陳放看到夏知許回來,立刻迎了上來,“知許,你回來了。”他看見夏知許的表情很不對勁,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是不是知道那件事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夏知許麵對著他,臉上的表情疑惑又痛苦,“我才走了幾天……”

陳放以為他是因為許其琛的性向而產生了打擊,“我也沒想到,他竟然喜歡……算了,不說這些了。”

“為什麼不說?”夏知許抹了把臉,他急需知道真相,“夏習清呢,他去哪兒了。”

“彆提了,夏習清為了這件事,跟4班的一個男的打了一架,汪主任把他爸叫來了,把他給領回去了。”陳放歎口氣,“他爸回去肯定是一頓毒打沒跑了,從小打到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知許的腦子特彆亂,沒有一點點頭緒,他想把那個帖子刪掉,想要把每一個在下麵冷嘲熱諷散播謠言的人都揪出來,可是他根本做不到。

他想都不敢想,自己不在的這一個月,許其琛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想見見許其琛。

“你去哪!”

“我去找許其琛。”

陳放攔住了他的胳膊,“你彆去,你聽我說。他們都說今天汪主任去他家裡,你現在過去隻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

“我知道你跟他關係好,我也知道許其琛不是那樣的人。但是現在你先冷靜一下,夏習清那邊已經鬨出事了,許其琛不會希望你也攪和進來的。”

兩人說話的時候,同班的李銘隔著一個過道開口,“哎,你還惦記著你的‘好朋友’呢,小心點兒吧,萬一他纏上你可怎麼辦。”

好朋友三個字被他特意重讀。

夏知許一下子就紅了眼睛,一把抓起手邊的椅子,被陳放死死地抱住,“彆啊!你冷靜點!李銘你他媽少說兩句!你有病是不是!”

“知許,你冷靜點,你如果鬨出點事,許其琛會崩潰的。”

他會崩潰的。

夏知許最終還是放下了手裡的椅子。

他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

他側頭,頭發因為跑上來亂糟糟的,眼眶泛著紅,整個人都不在狀態,一滴淚就那麼流了下來。

陳放聽到他說:“我也是這種人,他是我的男朋友。”

聲音微弱,陳放聽到後心裡狠狠被刺了一刀,似乎對於同性戀這個話題的接納性都高了。

陳放這才明白為什麼夏知許這麼過激,根本不是因為他們是朋友。

夏知許沉默著離開了教室,坐著他們每天一起坐的729公交,回到了家對麵的公交站。

拿到手機,和許其琛的對話框還是夏知許激動的發給他論七八糟的一些話。事情發生這麼久了。許其琛從來沒有和他埋怨過一句……。

後來幾天,夏知許一直嘗試聯係許其琛卻都已失敗告終。

夏知許知道不是自己聯係不上,而是許其琛不給他機會,故意躲著他。

許其琛害怕事情繼續擴大,會牽扯到夏知許。

一定會有人把他們聯係到一起的……。

等到持續四天的低燒終於結束的時候,許其琛終於走出了家門。

又是一個雨天,他撐著傘,獨自一個人走到了公交站,他原本是想回學校的,卻發現車站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扶著一輛他隻見過一次的黑色單車。

“許其琛?”

夏知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從他回來的那一天起,他每天早上都會在這裡等,就是盼著那天能等到他,可終於等到了,他卻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眼前撐著傘的人瘦了一大圈,深秋的碎雨像是一根根針,密密麻麻紮在夏知許的身上。

黑色的傘蓋將許其琛包裹著,他的腳步好像很虛,踩在地上沒有聲音。

夏知許扔下自行車,走到他的麵前,他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可是又全都哽在喉頭,最後隻能艱難地問上一句,“你還好嗎?”

許其琛抬眼看了看他,他琥珀色的眼睛很灰暗,就像現在的天空一樣。

許其琛沒有回答他,跨越式的說,更像是在解釋:“他隻是在追求我小姨,我解釋過了,沒有人相信。”

他的手緊緊地握著傘柄,夏知許想抱一抱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想。

“我相信,你說的每句話我都信。”

他剛伸出手,許其琛就往後退了一步,像一隻飽受折磨的流浪貓,瑟縮在角落裡。

一輛公交車駛過,許其琛好像是一個掙紮了好久的溺水者,終於找到了一塊浮木,他甚至沒有看這到底是幾路車,便直接跑了過去。

車門打開,夏知許的心好慌,他愣愣地跟在許其琛的後麵追問,“我相信你,那我們還是……”

許其琛頭也沒回地上了車:“對不起,我們不是那種關係,也不是朋友。”

夏知許怔在了車門前,身體沒法動彈。

直到車門關上的一瞬間,他出竅的靈魂才終於回來,他扶起被他扔在地上的自行車,騎上去瘋狂地追著那輛載著許其琛逃離的公交。

“我不同意!許其琛我不同意!”

他聲嘶力竭地喊著,“我接受分手!但是你說過我們永遠是朋友的!是你說的!”

“我真的相信你!你說什麼我都信!你停下來!”

雨水淋透了他的外套和毛衣,還有他近乎瘋狂的心臟。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每一個都在側目,好像都在看他的笑話。

那輛公交車越走越遠,最後在灰濛濛的雨幕裡縮成了一個渺小的光點,消失在視野之中。

夏知許終於停了下來,停在了紅綠燈前,他一把將單車扔到一邊,雨水混著眼淚就這麼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

他低下頭,喃喃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我們在一起……還不到一個月。為什麼……為什麼啊。”

他猛地踹上身邊的隔離欄,宣泄著所有的情緒。

“憑什麼啊!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

直到再也沒有了力氣,他才緩緩地蹲下來。

“我不想和你分手……”

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要做朋友。早知道,一開始就表白。

請了一天病假的夏知許麵無表情地在晚自習回到了教室,一句話也不說,低頭沉默地做題。

直到下課,陳放才小心翼翼地告訴他。

許其琛轉學了。

夏知許似乎已經覺得意料之中,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波瀾,也沒有關心他轉學去了哪裡,隻淡淡回了一句,“走了好。”

後麵又過了很多時日。

所有人都以為夏知許走出來了。

可當有人在提起這件事,夏知許直接打了上去,被取消了保送名額,事情才算結束。

那天,夏知許回來後什麼也沒說,安靜的不行。

陳放不敢想夏知許真的放下了,隻覺得夏知許在城牆。

事情結束的下午,夏習清來找了他一趟。

“我知道你們的關係。”

“知許,這不是你們任何的錯,他會把生活過好,你也是。”

……

他覺得很諷刺,明明對方已經離開了,可冷靜下來的他還是找人一遍又一遍地打聽著許其琛的消息,想知道他究竟會去哪裡念書,想要填報哪裡的誌願,越是要臨近高考,越是覺得心慌。

可他卻忘了,許其琛和這個世界唯一的聯係,也不過就是他自己。

前去T大報道的那一天,站在校門口的他,收到夏習清的一條短信。

[許其琛留在市裡了,在W大,他讓我跟你說一句恭喜。]

夏知許笑了。

……

夏知許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大抵是真的太喜歡了,八年後,二十五歲的夏知許設了一場局。

他們重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