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聽彆人談論起離婚的時候,總會抱有憐憫和惋惜,但是真當事情到了自己的頭上,才恍然,這哪裡需要憐憫,這分明是上天的恩賜。
再也不用發一條等不到回複的消息。
再也不用等一個不會回家的人。
再也不用在黑夜裡無聲的怒吼。
所以啊,這分明是恩賜啊。
可是好不甘心。
他憑什麼能在把我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之後全身而退。
他憑什麼能在泥沼中滾了一遍之後仍然一塵不染。
隻有我。
遍體鱗傷。
“憑什麼,你說憑什麼,嗯?從結婚開始,啥事都是你上去衝鋒陷陣,他跟你養的兒子差不多。這怪誰,嗯?還不是你自己做的孽。”
徐女士說話一向都是不饒人,管她在理不在理,先懟了再說後話。
她將餐盒裝在保溫袋裡,麵上不悅,離婚的事情前後花了三個月,折騰得蘇岑和徐女士兩個人都疲憊不堪。現下終於解決了,內心反倒有些悵然。
“現在婚也離了,養孩子的事情就都靠你一個人了。你自己要考慮好之後該做什麼了。”徐女士看了看蘇岑,她知道她即將說的這個話題對於蘇岑來說非常敏感,雖然她嘴巴厲害,但也不是沒心的人,在觸碰到雷區的時候,還是需要多加斟酌言語。
“說得好像我以前靠過他似的。”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徐女士其實不善於曲線救國,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話擺在明麵上,“現在疫情,店上沒有什麼收入,你那個工作也不穩定,好嘛掙個幾千塊,不好的時候幾百塊已經不錯了。你是個成年人,不要老是活在自己的理想世界裡,原本以為你結了婚,有個依靠,也能放手讓你去做自己喜歡的,但是你看看你結的什麼婚。既然現在離了,你就要現實一點。寫小說這種事情又當不了飯吃,你現在又要養孩子又要還債,不要再天真了。明年把店盤出去,然後去找個班上。一個月總有穩穩當當的工資,早點把債還了一身輕。”
蘇岑接過徐女士手裡的午餐之後,輕言到:“好。”
這兩年,她一直在反思,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執著太過自私,自私到讓一大家人都陷入困境中。
她在想自己所堅持的事情到底值得嗎?是於自己而言正確的道路嗎?
如果當時聽父母的去學個技術,現在是不是至少能有個正兒八經糊口的工作,也不至於連十二塊一屜的小籠包都不舍得買。
“您好,請問需要什麼味道的?”
被店員打斷思緒之後,蘇岑的視線重新回到菜單上。
“麻煩給我來半籠豇豆包。”
“好的,半籠豇豆包,六元,牆上掃碼謝謝。您拿好。”
“謝謝。”
特騰騰的包子被握在手上,一股溫暖從手心鑽進身體裡。正準備開吃,手機不懂事的響起。看到陌生的號碼,蘇岑心裡咯噔一下,她知道是誰打來的。
“喂?”
“您好,請問是蘇岑女士嗎?”
“是。”
“這裡是嘉雲小額貸款公司,您在我司有兩筆借貸已在今年七月二十五日到期,但我司並未收到您的還款,現已逾期近五個月。請問這邊打算什麼時候還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