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在護士台重新打了一張患者資料之後,放進42床牆上的透明卡牌裡。
夜晚的七樓特彆乾燥,再加上醫院還開著空調,空氣濕度又降低了好幾個點。宋惜還在持續反複的發燒,蘇岑用盆子接來開水,衝上涼水中和溫度之後,她搓了棉布,按照網上教的方法給她擦拭身體的各個部位。
護士隔一段時間就會來詢問體溫,並且囑咐當體溫超過39°就可以服用一次退燒藥,但兩次退燒藥之間至少間隔四小時。
惜惜一直嚷嚷著痛,在床上翻來覆去,而且不要徐女士,隻要蘇岑陪著。蘇岑隻得和她擠在一張病床上,離她近一點,她才能安心的睡覺。
“42床體溫多少?”護士拿著登記表進來輕聲問道。
“38.6。”
正要轉身離去,蘇岑叫住她:“那個,請問今晚還有液體嗎?”
“宋惜,三點還有一組。”
“哦,謝謝。”
護士走了之後,蘇岑和徐女士商量著睡覺時間,徐女士先睡,等三點輸上液了再換蘇岑睡覺。
還好隔壁病床沒有安排患者,雖然也沒有鋪床,但用野餐墊墊著也能湊合躺著。
徐女士在隔壁床湊合睡到三點,而蘇岑則是一直哄著疼痛到睡不好覺的宋惜,一直到三點,宋惜都是間斷性睡著,間斷性哭鬨著醒來。蘇岑隻得強撐著哄她。
原本以為三點能換徐女士照顧宋惜,結果因為生病,宋惜特彆粘蘇岑,隻要蘇岑抱著。考慮到她現在生病,好好休息才是要緊的,隻能依了她。
結果蘇岑幾乎一宿沒睡,一直捱到八點。保潔阿姨啪嗒一下把燈打開,仿若無人一般,自顧自地開始拖地。
宋惜在蘇岑懷裡扭動了一下身體,蘇岑趕緊拍打著,嘴裡嘟囔著:“媽媽在,媽媽在。”
在她的安撫下,宋惜才能夠稍微睡得舒坦一些。
“42床考個體溫。”護士還是熟練的側進半拉身子,說完就走,沒有一絲拖遝。
徐女士一早就起來了,她將抽屜裡的體溫計取出來遞給蘇岑,蘇岑有些頭疼。
量體溫是比紮針還讓宋惜抗拒的一件事。
畢竟在寒冷的冬季,要將冰涼的溫度計夾在溫暖的咯吱窩裡,本身就需要勇氣。
“我下去買早飯,你要吃啥?”徐女士問道。
“給她買點稀飯吧。”
“能吃嗎?”
“醫生說能吃,但是要看她吃不吃。先買回來吧,她不吃,我們也能吃。”
事實證明,滿嘴的皰疹不光是吃不了稀飯,連水都喝不了。
買回來的稀飯已經足夠稀了,宋惜看到吃的東西,像是敵人一般,連連掙紮後退。給她衝了奶粉,依然拒絕進食。一整天都隻能靠液體續命。
才一天時間,整個人好似瘦了一大圈。
兒童的年齡小,所以液體都是分了三組來輸的,上午一組,下午一組,深夜一組。
這一整天,宋惜都在床上焉著,沒有一點精神,讓喝水也是異常抗拒。
“怎麼外麵突然這麼多人?”從外麵接了開水回來的蘇岑問道。
徐女士用沾了水的棉簽濕潤著宋惜的嘴唇:“一大早就搬上來了。好像是下麵床位不夠,兒科的就全轉上來了。”
“那陽性和陰性怎麼安排?”
“說是剛好從我們這個房間分斷,開水房那頭全安排的陽性,這邊就都是陰性的。”
補了大半天覺的蘇岑對外麵的情況一概不知,她透過房間門的玻璃往外麵看去,仿佛看到一個個行走的病原體。
“姥姥,我想看小豬佩奇。”
徐女士有些欣慰的抬起頭看著宋惜,蘇岑也趕緊走到她身邊來。兩天了,她終於不再是哭鬨,而是能準確表達自己的意願,雖然是徐女士特彆反對的看電視,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好像也能容許她的貪戀。
“好,可以給你看,但是隻能看半小時。”其實宋惜根本沒有半小時的概念,但為了能看動畫片,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