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經遠離了城市區,現在正身處一處荒郊野嶺,就在不遠處便是群山,甚至沒有一絲過渡——在這處平原上,幾座直入雲霄的高山毫無道理地拔地而起。
腳下是長相怪異的綠色植被,無數株抓在地上的藤蔓異常茂盛。蹲下細看這植物僅有半個指甲蓋大的葉片,會發現其呈正方形。於渚隨著聞潛淵的腳步踩上去,爆裂的根莖滲出藍色的黏液,讓他有些站不穩。
於渚看著腳底下的植物,胃裡翻江倒海,但轉頭看看一臉淡定的聞潛淵,這個人甚至連腳底打滑的跡象都沒有。
於渚在心裡默默吐槽:你們夢世連野外的植物都這麼詭異?還有你們是怎麼習慣這麼惡心的東西的?
跟著聞潛淵一直走,路上不知道踩過多少奇形怪狀的植物,他們終於走到了山腳下一間平房外,於渚很驚訝這種荒蕪的地方居然有人居住。
大門並未關緊,屋子的大廳裡有些昏暗,空蕩蕩的廳內隻有一張緊靠著牆壁的木桌朝門擺放。
“我們來這乾什麼?”於渚的聲音在大廳裡不斷回蕩。
“前幾天有村民說找到了一些遺物,來鑒定,”聞潛淵仿佛不為這略顯恐怖的屋子所動,依舊沉著冷靜,“來得早了些,似乎沒人在家。”
“咚,咚,咚。”敲擊聲打破寂靜,於渚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怎麼感覺這屋子,有點像要鬨鬼了。”於渚隻能壯著膽跟上聞潛淵。
“……你說什麼,小夥子……咳,咳……”
一陣虛弱的聲音傳來。
於渚心臟抽動一下,猛地轉頭。
一個弓著背的老頭站在他身後,臉上褶皺的陰影隨著他手中的燭火跳動,老人的眼白有些渾濁,但眼神銳利警惕,讓人聯想到夜裡盤踞在叢中的蛇。
老人左手端著蠟燭,右手拄著拐杖,實木敲擊水泥地麵的聲音一下一下地回蕩在大廳裡,讓於渚頭皮發麻。
聞潛淵聽到聲音後隨即過身,非常淡定地開口:“你好,我是昨天聯係你的聞潛淵。”
“我就說,聞潛淵哪有這麼沒禮貌……淨講些不吉利的話。”老人小聲嘟囔著,往前走時還不忘瞪一眼於渚。
於渚一時間有些尷尬,隻好默默地跟在聞潛淵背後。
老人帶兩人穿過昏暗無光的大廳,來到裡屋,四方的高腳紅漆木桌上擺著還騰騰冒著熱氣的飯菜,旁邊的櫃子頂上,擺著一枚閃著金光的徽章,略有兒童手掌大小。
經過一晚惡補,於渚認得這徽章,是當年探索隊成員的徽標。
“昨天我到山裡撿柴,看泥巴裡埋了個東西,撿出來洗乾淨了,”老人將徽章拿下,拇指指腹摩挲著已經潔淨發亮的徽章,“村裡其他人說撿到這種東西聯係你,說是什麼文物。”
聞潛淵接過老人手中的東西,仔細查看後道:“是的,正是我找的東西,非常感謝您對我們工作的支持。”
他們謝過老人後,婉拒了留下吃飯的邀約。實際上,於渚本欣然接受,正打算客氣地上前答應,但接著發現老人根本不是在與他講話,而是非常熱情地拉著聞潛淵。
於渚:我的存在感被偷了?
“聞老板,那房間裡的東西全都是你自己收集的?”二人這時已經離開了老人所在的屋子,於渚坐在副駕,看著一臉嚴肅的聞潛淵。
現在已經臨近正午,天上的烈日過分奪目,看起來那勢頭仿佛是要把土地曬乾,但奇怪的是陽光落在身上卻沒有任何感覺。
“嗯。”聞潛淵答話,但眼神卻一直落在窗外,緊鎖的眉頭久久沒有舒展。
意識到氣氛不對,於渚有些緊張,他迅速把車窗搖上:“這是怎麼了?”
“係好安全帶,”聞潛淵發動汽車,“必須趕緊離開。”
他話音剛落,於渚餘光中出現異常的亮光。
驀然間,他們方才踏過的奇異植物全都改而爆出純白色的汁液,下一秒,不知從何而來的白色火星竄出,沒等於渚反應過來,馬路四周瞬間燃起高度驚人的純白色火焰!
無數藤蔓在火舌中扭動,漸漸消失,白色火焰不斷攀升,直逼雲霄。
頭頂的日光愈發慘白,讓人無法直視眼前的一切。
“坐穩!”聞潛淵握緊方向盤,低吼出聲。
“喂!怎麼回事?”
回答於渚的隻有突然加速的汽車,他閉緊雙眼,心裡湧起強烈的不安。
他試圖睜眼看清周遭,但隻是一瞬間,白光便逼退他的視線,匆匆間隻瞥見那火焰快要逼至車身。
耳邊是爆裂聲,風聲,於渚還聽見房屋與山體倒塌的聲音……隱隱中,似乎是尖叫聲傳入耳朵。
“聞潛淵!”於渚呼喊身旁的人,但毫無回應。
即使閉上眼,壓迫感還是迅速爬上了於渚的身體,繁雜的聲音在腦內爭鬥不休,時遠時近。於渚強撐著好讓自己保持清醒,但他感覺到最後自己一絲僅存的意識也想飄蕩的樹葉一樣抓不住。
暈過去的前一刻,那條夢裡的長廊在眼前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