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渚再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被褥將他下巴以下的身體捂得嚴嚴實實。床對麵的暗色窗簾沒拉緊，一縷夕陽光泄落在地麵，整個房間散發著安謐之感。

側頭看向四周，他才發現聞潛淵與周柯兩人都坐在一旁的長沙發上睡覺。周柯隨意地將四肢擱在沙發上，臉上還蓋著一本雜誌。旁邊聞潛淵雙手環抱胸前，正靠著沙發閉眼休息。

“嘶。”於渚起身的一瞬間，頭部傳來劇痛。

聞潛淵被這細微的聲響吵醒，見於渚試圖坐起，走上前去，聲音有些疲憊:“醒了?不著急起來，多休息一會。”

於渚盯著麵前的人，緩了一陣才捋清記憶裡的白色火光不是夢。

“發生什麼了？當時為什麼……”於渚對上聞潛淵的表情，可床邊這人似乎不願多說，示意於渚不必再問。

聞潛淵轉身叫醒周柯，自己便匆匆離開房間。

“你醒了啊!太好了太好了!”清醒過來的周柯一睜眼就看見躺在床上的於渚正盯著他，倦意瞬間消散。

“周柯，這……咳，怎麼回事？”於渚聲音有些沙啞。

“你都快把我和老板嚇死了!”

“你當時被老板背回來的，完全暈過去了，怎麼叫你都不答應，”周柯遞給於渚一杯水，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結果誰知道你就這麼睡了整整兩天!”

“我睡了兩天?”

“對啊!”

於渚記得失去意識前他坐在聞潛淵車上，四周是衝天的火焰，但不論怎麼回想接下來的事情，都是一片空白。

“聞潛淵要去哪?”於渚放下水杯，想起身下床。

“你你你彆動，聞老板囑咐我看著你，讓你好好休息。”

“我現在沒事了，你讓我去找他，我有事問他。”於渚已經掀開被子，撥開周柯擋住他的手。

“最近老板很忙，你就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等他有空再問也行？要是被老板看到我讓你亂跑，我可得挨罵了。”周柯顯然有些進退兩難，自己沒法動於渚這個傷患，可是也抵不住聞潛淵的施壓。

前幾天聞潛淵背著昏迷的於渚回來時，周柯來這打工兩年也從未見過他露出那樣的表情。安頓好於渚，聞潛淵本人沉默地在床旁坐了一下午後，一直外出不回，直至深夜才推開大門。

昨天周柯深夜起床恰巧碰見他回來，可對方沒說幾句話便回房睡覺。周柯總覺得自己的老板在忙著什麼事，但從未向他透露。

可以說於渚昏迷了多久，聞潛淵就這樣外出奔波了多久。

“……行，那我好好休息，但是聞潛淵回來你要立刻告訴我。”於渚看著周柯懇求的眼神，無奈選擇繼續躺回床上。

*

可直至深夜，聞潛淵也沒有出現。於渚自醒來就沒再真正入眠過，周柯已經離開，臨走前還告訴於渚，要趁早休息，聞潛淵估摸著明早才能見到。

但內心的重重疑問讓於渚根本無法安心，他現在迫切地想要見到聞潛淵，想要再去一次那個地方。於渚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或許可以幫助他回家。

“哢噠。”輕微的開鎖聲傳來。

於渚一驚，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房門外漸漸傳來微弱的腳步聲，寂靜的夜裡，這聲音伴著心跳聲越來越清晰，直到於渚聽見麵前的房門被緩緩打開。

“還沒睡？”

這一句聲音很輕，輕得在這黑夜的空氣中仿佛若有若無，但這一句話裡又明顯含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漆黑的房間隻有穿透窗簾的微弱光線進入，於渚看不清門前人的麵孔，憑借著輪廓，隻知道他在推開門後愣了一下。

“嗯。”於渚也輕輕地回答，空氣很快又再陷進沉默。

本打算一見到聞潛淵就問清楚一切，但於渚現在又忘了開口。

眼前的黑影慢慢走近，聞潛淵的臉也一點點在於渚眼中明晰起來，雖說光線微弱，於渚也能看出他臉上掛著的憔悴。

聞潛淵拉開床邊的台燈，方才黑暗中膠著的氣氛被蔓延的暖色衝散，他問道:“感覺好點沒有？”

“好多了，沒什麼大礙，”於渚直視著聞潛淵，想等他主動開口，可對方卻一直看著一邊的台燈不語，“我就不拐彎抹角了，前幾天是怎麼回事？”

又是一陣沉默，於渚看見聞潛淵搖了搖頭。

“這幾天我去了那裡很多次，問了很多村民，但所有人都說那一天附近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聞潛淵很久才又開口，“我再去時周圍也很正常。”

“那明天我再和你一起去一次!肯定是因為我才……”於渚內心的預感愈發強烈。

“不行!”聞潛淵沒等於渚說完就打斷他。

“你又出事怎麼辦？這次昏迷是兩天，下次誰說得準?”聞潛淵終於轉頭看向於渚，聲音提高了些。

“可我也算參與者之一，也應該知道真相，”於渚撞上聞潛淵眼神時下意識想躲開，但還是控製住自己，繼續盯著他，“萬一我不去，你一個人就永遠找不到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