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於渚二人與匆忙前來接孩子的旅店店長桔荒麵麵相覷,三雙眼睛直直盯著對方,站在一旁的梧冬不解地看著這三人沉默相望,手裡牽著的阿芥早就趁他不注意抱住了於渚的小腿。
“居然與二位如此有緣分,在這裡也能遇到。”桔荒笑眯眯地開口,臉色依舊是大病初愈般蒼白。
接著他發現阿芥居然死死黏住於渚,輕佻眉頭,笑道:“沒想到我們阿芥也對這位感興趣呢,和我一樣。”
另外三人:……?
梧冬說道:“原來三位認識啊,那真是有緣分。”
說著梧冬便拉著阿芥往桔荒那邊走,阿芥看到桔荒朝他伸手,才戀戀不舍的鬆開於渚的褲腳。
“爸爸,我想要這個人和我們一起回家。”阿芥口氣雖然稚嫩,但說出這句話時像個小霸王,他一隻手指著於渚說道。
於渚先是被這句響亮的“爸爸”驚住,因為桔荒雖然看起來病懨懨的,但麵容依舊年輕,不像是有孩子的人。然後他發覺這孩子似乎真的纏上他了,不過很奇怪,於渚覺得自己對阿芥討厭不起來。
“聞潛淵,”於渚側頭低聲說道,“我們要和他們一起回旅館去嗎?這小孩……”
聞潛淵說道:“回去,不過什麼叫和他們一起回去?我們不是不認路。”
……有區彆嗎,於渚心想。
聞潛淵這句話說得有些大聲,似乎特意為了讓誰聽見而說。但桔荒聽見後反倒不惱怒:“我們走吧,一路上還能有人聊聊天。”
實際上這一路並沒有聊天,於渚一直被阿芥纏著,不是要他抱著就是捏於渚的臉和頭發,於渚一路上心驚膽戰,生怕他把自己固定得好好的假發給薅下來。
另外兩個人根本聊不起天,於渚注意到桔荒好幾次主動發起話題,可聞潛淵隻是淡淡地回應幾句,言語間透露著濃鬱的“我並不想理你”的氣息。
一麵是於渚痛苦地接受阿芥歡快的“折磨“,一麵是桔荒和聞潛淵永遠連不起來的一段對話,四人就這樣走到旅館處。
“竹姐姐!我回來啦!“
阿芥像隻小兔子跳進旅館,一路蹦達到前台的竹枝旁。
“阿芥今天怎麼回來了?是不是又在學校闖禍啦?“竹枝笑著打趣道,摸了摸阿芥的頭。但她抬頭看到三人一起走進旅店時,臉色立刻變得複雜。
“二位以後白天還是多待在室內為好,不過我倒是沒見過如此喜歡白天出行的人。“桔荒走到一樓茶水間端出兩杯茶,朝聞潛淵與於渚說道。
於渚接過桔荒手中發燙的白瓷杯,可就在碰到杯子時,他感覺自己的手指被對方輕輕拂了一下,瞬間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手裡的茶杯差點被他扔出去。
“……”
聞潛淵恰好看見這小動作,更讓他不爽的是桔荒竟還滿含笑意地看著於渚驚慌的反應。於是麵對桔荒遞來的茶水,聞潛淵隻是點了點麵前的桌子。
桔荒並不生氣,直接把杯子放下,他似乎是永遠不會沸騰般平靜,像一壺溫熱的水。
於渚看著走遠的桔荒,朝聞潛淵說道:“完了,這大的小的怎麼都纏上我?你這手鏈真的有用嗎?他們不會看出什麼來了吧?”
聞潛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語氣有些古怪:“可能你長得像好人吧。”
“我沒開玩笑,我現在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感,你看到他剛剛那眼神了嗎?”於渚強忍著激動的語氣,就差上手扭過聞潛淵的頭讓他好好說話。
聞潛淵扭頭看著他,眼神裡有些對於渚過度緊張的不耐煩,但還有些於渚從前沒看過的無奈和柔軟,他最終還是說道:“你若不相信這手鏈,那就好好待在我身邊,就安全了。”
這句話讓於渚有些怔愣,隨即扭過頭去繼續喝茶。他想不出什麼話來回答,隻顧繼續喝那白瓷杯裡的茶,直到胃裡酸脹沉重,於渚才發覺滿滿一杯茶已全數下肚。
於渚斜睨一眼旁邊人,聞潛淵抱手靠在椅子上,注意到於渚的目光後,眼中多出了一絲疑惑。
“……”於渚猛地收回視線,抬起隻剩茶葉的杯子又喝了一口。
與此同時,前台的幕簾後,竹枝一臉沉重。在她對麵,麵色蒼白的桔荒臉上常掛的笑意褪去,但動作依舊從容。
“據觀測人所說,這次的災難日恐怕會提前到來。”
“什麼時候?”桔荒嗓音低沉,繼續斟茶。
“……三天後。”
茶水落入杯中的聲音驟然停下,桔荒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狠戾。他修長蒼白的指尖繞著瓷杯口摩挲,隨即毫無波瀾地說道:“今晚就帶阿芥去基地,通知所有人做好準備。”
“還有,那幾個擅自行動的人找到沒有?”
竹枝低頭道:“頡葉仍在帶人搜尋,目前已經找到幾個暈倒在邊界的人,但是……還是沒有臨澤的下落。”
桔荒端起瓷杯輕抿一口,放下茶杯時他的力道很重,甚至有茶水從杯裡跳出,木桌上瞬間沾上水漬。
*
直到夜幕降臨,街道上亮起熟悉的暖色燈光時,人們才漸漸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