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啊,彆提有多丟人。和我同伍的直接死了三個。晚上,我們收屍,我又是哭,又是吐。其實新兵第一次看見屍橫遍野的場麵都得有點反應,但我的反應最大,百夫長忍無可忍,一巴掌扇過來,打得我直接跌在一具死屍流了一灘的腸子上,那個感覺,那個味啊……不願多回憶。最後百夫長叫來我隊長把我弄走,好好教訓教訓。我們隊長挺喜歡打人,獨獨那次沒打我,把我帶回營地,告訴我說,這次看我第一次,年紀又小,先放我回去睡覺休息休息。他說明天白天這仗還要接著打,我現在把力氣都用在哭上,明天就沒力氣活了。他問我是想花功夫哭還是想留力氣活。
後來有一次和他喝酒,他還說看我當初那副慫樣,沒想到我竟然這麼適應戰場,這麼適合戰場。
打仗的時候,死實在是特彆容易發生的事。有些人剛到戰場,看見刀劍相擊,聽見殺聲震天,一會就是滿眼睛的血海殘屍,一下子給嚇破了膽,不想活了,直接沒了打的力氣就叫敵人給結果了他。或者,雖然一開始挺住了,但時日一久,還是撐不動,去當了逃兵,大部分都逃不成,逮回來趕到最前麵衝鋒送死,很快也就死了。好像一種選擇。你選擇了它,它也選擇了你,你就能活過新兵的時期,有一點資曆,能當的起彆人叫你哥了。
但是接下來,也還是容易死,特彆容易死。不管你有多適應多適合戰場,武藝逐漸練得多麼厲害,你能不能活下來還得看個你不能控製的很玄妙的東西——運氣。我的運氣很好。後來隊長和百夫長都死了,而我在他們戰死的那場戰鬥裡,親手取了一個敵軍將官的首級,立了功,升了勳,當上百夫長。
其實,我從來沒覺得我適合過戰場,那地方,誰能真適合啊,說不準怎麼著就死了,常勝將軍也可能有死的一天。確實也有人和我說他喜歡攻城拔營,殺人盈野的感覺,但我嘛……我還是覺得人越少殺越好。上兵伐謀,最下攻城。魏棄之沒活給我的時候我可舒服了,喝酒吃肉習武練兵騎馬射箭……
但是現在,我發現了,我是真的適合戰場。
我是真的【】不適合做男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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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棄之不知道怎麼回事,之前那麼久不來,現在又天天都來,我簡直奇了怪了,大將軍不看公務了嗎,不日理萬機了嗎,怎麼就這麼有精力有精神。他【】還開始指導我怎麼當個好男寵了,要求這要求那,【】一會嫌我不搭理他我搭理他又嫌我說話不夠好聽討他歡心——我可自從之前那次就沒敢再罵他娘了啊!
不過他難伺候,我也一直知道,不在床上他也是這麼個難伺候的老大,說不清怎麼會惹了他怎麼又能討他歡心。可是啊……我實在受不了他親我!他每次都要把舌頭伸進來,在我嘴裡攪來攪去,親得口水流得到處都是。不隻親受不了,他說那些肉麻話我也受不了。【】他非得真跟個真像那麼回事的情人似的,還得讓我也演好一個情人,這就叫我沒辦法完了就完了。
我不適合,我不適應。我惡心,就是惡心,適應不了。我適應不了去當男寵。
魏棄之也知道我適應不了。每次我對他的親吻或者話語露出惡心的表情,他也不多說什麼,就當作沒看見。要是我更進一步,動手讓他彆再親,他就也動手把我打服了,然後接著親我。可能他是真的喜歡親我吧。
嗐這不廢話嘛。他都實話告訴我了,他這麼多年縱著我,僅僅就隻是因為饞我身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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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最近看起來鬱鬱寡歡,有什麼煩心事嗎?”劉十九收拾食盒時,突然對我說。她已經好幾天不和我說話了,也不留下來讓我指教她武功。她現在這麼說,肯定是魏棄之吩咐。真夠膈應人的。
“他要是想知道,何不親自來問呢?”我不耐煩地說。
她這次倒不替魏棄之遮掩了,說:“魏大人自有他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