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惡心魏棄之,劉十九惡心我,就差魏棄之惡心劉十九,我們就能形成一個閉環了。
床是斜的,我把被褥拖到地上。等我開始有點犯困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魏棄之來的時候。他果然來了,說:“阿信,早就告訴你,彆砸床,你還得睡呢。”
“睡地上也沒差,就是苦了您了。”我說。魏棄之不許我叫他魏大人或者大將軍,叫魏棄之就更不行了。他想讓我叫他子稷,但我除了他明白命令的時候,都是直接叫他“您”。
“倒也無妨。”他說。他走過來,讓我服侍他脫衣服。唉。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脫衣服,不難。但是明明知道他這是在訓練我當好男寵,我就覺得這衣服脫得那叫一個不舒服。床塌了,他沒法坐下來,也不坐地上。脫靴子的時候我隻好跪下來。
然後他不讓我站起來。他抓著我的頭發。【】
真是孫子啊!
【】這底線都破過了,再來一次也容易。
再說魏棄之打人疼啊,專挑不要命又特彆疼的地方打啊。【】忍無可忍的我說:“有本事你吃一個給我做做示範!”
【】
“做示範,不敢當【】,”他和我說,“不過既然阿信求我,我姑且一試。”
我傻了。
這和我預計的反應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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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棄之是什麼人?
昭國大將軍,明麵上一人之下,實際上皇帝還小能上到他哪去。全國上下,誰都乾不過他,誰都在他之下,誰都得看他眼色行事。說句誅心的話……魏棄之現在就是昭國實際上的皇帝。
就算我知道了他其實並不潔身自好隻是不好女色好男色,我也根本不會想象到此時此刻這樣子……【】
他【】令我想起一個詞:愛不釋手。他喚著我,一聲一聲,“阿信”,那麼快活,那麼渴望,好像能這麼和我躺在這兒【】,就是他活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訴求。
他看著我,他期待地看著我。他想要我也這麼喚他。他想要我也……我意識到,他確實以前也這麼看著我過,不過很隱忍,很晦澀,而且總是顯得若有所思,我還以為他是在想著怎麼安排我,任用我……
我想起劉十九的話來。魏棄之喜歡我。
我看著他。我真的不適合當男寵。我喚不出口。
他也習慣我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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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棄之說他縱著我隻是因為他饞我身子時,我特彆生氣,特彆難過。我覺得自己付過的好意都是付給了狗。魏棄之也和彆人一樣,嘲笑我,看不慣我。他顯得和彆人不一樣隻是因為他好男風饞我身子,所以把那些蔑視遮掩起來。我決心要恨他,和他恩斷義絕。雖說我就算這樣也不會學什麼有骨氣的聖人那樣不吃他給的東西或者挑釁他直到他弄死我……但我心裡擺好態度了嘛不一樣了嘛。
結果現在,我卻又覺得這態度擺不成了,我恨不起來他了。
魏棄之喜歡我,在乎我,饞我,隻想要我一個,想我當他男寵。我這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我對父母隻有很模糊的印象,在村裡看恩愛的夫妻都是短短地一瞥,在軍營裡聽戰友講起相好,也都是叫我聽不明白的話。想她,什麼是想?想睡她,你也想睡【】啊?想見她,為什麼想啊?想回去後和她成家,男耕女織,養子孫有後代。
最後這個比較具體,我在村裡經常見,總算是能明白了。聽起來確實很不錯,也是我們這種人能想到的最好的餘生。因而,我的願望也就是這個圖景,娶老婆,我種地,她紡織,我們生孩子,養孩子。
但我其實還是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也沒喜歡過。以前我有個部下喜歡上了一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我訴苦,消沉了好幾個月。後來我們被派到彆處駐紮,他漸漸就忘了她,恢複了原來的模樣。想來,要是我們沒走,他一直還在那,能見到她,也許就會一直消沉,想她,忘不掉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