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層或沒有,隻是一個程度。她們以此為生,就有吃這種苦的覺悟。就像我們行商的人有覺悟穿越危險的荒野,應對盜賊或官府等等橫禍;而你們習武的人也有覺悟遭遇刀鋒箭鏃切開皮肉。我看到過你身上的傷疤,趙信,你受過的痛苦要比她多多了。”
“可我是個男人——”
“你們漢人才講究讓女人不騎馬不拿刀,嬌滴滴地在床上躺著。我們不是。如果男人死了,我們的女人就是男人。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怎麼會沒有不一樣——你們那麼多人欺負她,侮辱她的時候,難道是把她當成和你們一樣的男人了嗎?”
“我們什麼時候欺負她侮辱她了?”他笑了,一種輕輕的嘲笑,我見多了的嘲笑。
我的羽陵朋友問我:“趙信,你看過她哭嗎?她從來沒哭過是吧?她喜歡這個,大家都喜歡,做點讓彼此都快樂都喜歡的事,不是對大家都好嗎?她和她的主人還能額外賺一些生活上的用度,繼續他們無拘無束的旅行。”
我看著車裡油燈的火苗。
“她不喜歡。”我說。
“你又不是她,怎麼知道她不喜歡?你不要把你們漢人迂腐狹隘的看法強加在一個活生生的人身上。你們覺得女人天生就該忠貞,否定那些□□的女人。趙信,你同情她冷風裡受凍,卻不能同情她渴望男人嗎?”
“渴望個屁——”我差點又掄起拳頭,“是你們這些想操她的人說,她想要,要是她不想要,你們就會打到她想要。是你們□□,渴望女人,卻在這裡說——她□□,她渴望男人,她想要你們?”
他睜大眼睛,是驚恐,是困惑。
我突然知道,我最想打的其實不是他。
我想打的是魏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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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人看到我和魏棄之【】的那種模樣,聽過我的那種叫聲,會不會也要說出這種評價呢?我快樂,所以我想要,我渴望,我們是在做讓彼此快樂的事。
不是啊。我不想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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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外的叫罵聲打斷了我們對話。是那個挨我揍的貴霜人,他拿我能聽懂的羽陵語罵我——
“假好人”“粗魯的白癡”“你以為你很正義嗎”“你以為這是對她好嗎”——他在嘈嘈雜雜的勸阻聲裡喊了好多,又開始狂笑,然後這鱉孫又開始說他那種我聽不懂的語言,咕咕嚕嚕的,聲音又遠了。
我看向我的雇主。
“他說了什麼?”
我的雇主顯出一種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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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弄明白一直以來這個貴霜人和全商隊的人嘰嘰咕咕說起一個詞,看著我開始笑時,他們在笑什麼了。
他說我不舉。我放著這麼漂亮的妹子居然一直不去睡,除了不舉,還能有什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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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趙信,大家都是很欽佩你,很感激你的,你是一個厲害的人,一路上那麼多次那麼輕鬆的擊退匪徒盜賊,大夥都覺得,能雇到你是一種幸運。”他對我解釋說,“丘拉是我的朋友,請你理解我做不出把他丟到荒原等死的行徑,但是一出這裡我向你保證,他就會和我們分開,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瞪著他,“誰想他死了?但是——我能買下他的女奴嗎?”
他無奈地看著我,告訴我說:“阿魯娜不是他的財產,是一個自由的人,他們是戀人,因為向往自由,四海漂泊,用這種手段維持生計。如果真有什麼人讓阿魯娜哭,丘拉第一個要去揍那個人。趙信,她不符合你那些對漢人女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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