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做夢,這是一個噩夢,我被困在一個地方,這裡很黑,到處都是嗡嗡的鳴響,感覺天旋地轉的,頭暈。冷氣從骨頭縫裡鑽出來,又滲回去。
我應該是躺著,在暖和的被子裡。我身上是濕的。我出的汗。似乎一直有人照顧我,我記不清了。
好久,我總算從那個夢裡醒過來了,沒那麼暈,沒那麼冷,耳鳴也弱了。我聽見不遠處有說話聲。是一個挺熟悉的聲音。
“……難道陛下寧願看到劉將軍短命而終,也執意不肯解毒嗎。”那人說。
“庾先生,”魏棄之說,“我們出去再說。”
哦,那人是庾太醫啊。
庾太醫似乎沒理他,繼續說道:“皇宮禁苑,戒備重重,陛下何懼關不住一個會武功的劉將軍——”
我聽得心中一震,強打起精神,豎耳細聽。
“來人,”魏棄之說,“把庾太醫請出去。”
“陛下,臣行醫隻救命,不乾害人的勾當。請陛下給臣一個準話——陛下願意解毒,還是不願意?”
“聾了嗎?朕說:把庾太醫請出去。”
腳步聲。推搡聲。嘈雜。
“好,看來陛下不願救人,那臣也就把這話說了:劉將軍沒治了!陛下早點給他訂棺材吧!”
“庾江蘺禦前失儀,杖二十,罰俸半年。”
卻又有人撲通跪下來。
“陛下,卑職請您重新考慮——”
“劉十九,一百鞭。”
“卑職願一輩子做劉將軍的暗衛,絕不讓劉將軍有任何機會出逃。懇請陛下——”
“十九,”魏棄之說,“玄衣營的準則,第一條是什麼?”
她沒有回答。
“好了,”魏棄之說,“你回去自裁吧。”
不止我被他這句話嚇到了,所有人都嚇到了。非常安靜。
“遵命。”劉十九說,她在磕頭,“陛下,十九謝謝您曾予我的一切,祝您——”
我終於蓄足力氣,撐起身子。就這麼稍微起來一下,眼前就被一片黑朦蓋住,看不見了。緊接著,身上又開始痛,開始冷。頭暈也重了。我試圖去想我應該說什麼——感覺不行,一想什麼就覺得頭不止暈,還開始痛了。
我隻好說一些此刻出現在我心裡,我並不知道適不適合的話。
“【】你們【】——你們到底出什麼毛病?都有病吧——”
“劉良,”魏棄之寒聲說,“閉嘴。”
以我一直以來的經驗,他這麼說話的時候,是他想罰我。所以我下意識地閉嘴了。
然後我捂著發暈的頭,才感覺,不對啊……
他出去了,好多人跟著他出去,王太禦過來,讓我趕緊躺下來,好好休息。
“我……”我遲疑著開口。然而王太禦立刻表示,我還是先彆對他說話吧。
“可是……”我有事想問他,“我剛才聽見了一些話……那個毀了我內功的毒,能解是嗎?”
我很快意識到我傻【】了,我怎麼就來問王太禦。王太禦笑嗬嗬地告訴我他年紀大,耳背,聽不清我說的話。
*
我覺得我剛才是剛醒,不清醒。這麼呆了一會,等他重新進來的時候,我清醒了。王太禦退下了,所有人都退下了。他站在那,看著我。
“你聽到了多少?”他問。
“沒多少,”我翻過身去,“放心,我不會求你給我解毒的。”
他一點也不驚訝。我好失望。他甚至還冷笑了一聲。
“你總算聰明了一回。”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