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怎麼進來的?”我問。
“霖迷路了,一不小心就走到這兒來了。”魏霖說,“將軍,有水嗎?霖走累了,渴了。”說著,還咳起來了。
王太禦露出一種很古怪的表情看著我,但我看不懂他的意思,困惑地回望過去。王太禦默默地過來……真給魏霖倒了一杯茶?
然後退下去了?啊?
魏霖輕抿了一口就放下茶杯。看來是不渴的。
“霖確實是一不小心就走到這來的。”
宮禁森嚴,一不小心個鬼。我不說話,隻看著他。
他又說:“那日與陛下對弈,陛下與霖說起您——說您一直沒接受他的情,恐怕到死也不會受這份情。現在看來,是他猜錯了。”
操,魏棄之怎麼還會把這事和彆人講。
“和你有什麼關係?”我沒好氣地說。
他笑,笑完了咳,咳著去喝水。我看他這樣,又覺得自己剛才太沒臉了,跟個久病的人逞凶。
“霖與陛下,某方麵同病相憐,”他說,“大凡同病相憐的人,往往愛看那人病得深久,經年不愈,憐得才暢快。將軍現在這樣,卻是叫霖沒意思了。”
他的話讓我非常費解,雖然不太明白,但他話裡那種對魏棄之非常刻薄的幸災樂禍的意思我還是聽懂了的。
魏霖繼續道:“不過,霖迷路至此,不是為了和您談陛下。有人擔心您的安全,托我提醒您留意時機——現在韓岫也好,孟安也好,注意力都不在您這裡;您若是失蹤,不會有人花大力氣追捕您。”
他這話,說的,是我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什麼人關心我?”
他沒立刻回答我,而是反問:“將軍知道,段琅喪命火中,段瑤來吊唁時,毫無一絲悲悼之意嗎?”
……操,彆告訴我他是那個意思。
“將軍又知道,皇後殿下生母,前朝楊太妃聽聞噩耗,稱悲痛過度,生了大病臥床不起——實際每天在道觀內生活如舊嗎?”
……所以桃林她他娘的——得,就我是傻逼。
“就算這些將軍不知道,將軍總該想想,中宮大火,罹難者隻有皇後和她親信區區兩人——合理嗎?”
“暗中殺人不想傷及無辜怎麼就不合理了!”我氣憤地說。
魏霖非常不客氣地大笑起來,笑得又開始在那咳。
我按著眉心。片刻,我說:“她背叛了他?他們也是?……他輸了?”
魏霖一副怡然的樣子說:“輸沒輸,霖不知。霖知道的是,從十餘日前開始,再也沒有戰報從前線傳回來,而這個消息本該是機密,卻機密到連霖這樣未出仕的人都聽聞了——將軍久經沙場,一定比霖更明白,他到底輸沒輸。”
我攥緊了拳頭。
“有很多種可能,”我說,“很可能還沒輸。”
魏霖聞言,瘦削的麵孔透出十足的尖刻和刺痛我的嘲諷。
“感天動地啊,將軍。”他說,“可惜子稷不能活著享用到這份感動了。”
“他到底怎麼了?!”
魏霖看我的眼神,我很熟悉,王太禦他們那見慣了,那意思是:真的要我說那麼明白嗎?
“告訴將軍一個真正的機密吧,其實很快,也就不是機密了——昨日,葛媛的使者到了,說她活俘了陛下,叫我們用贖金換。”
我睜大眼睛,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等屈辱,他受得住嗎?他回來後怎麼……
我意識到了什麼。
我聽見魏霖繼續道:“他們不會贖他。劉將軍,您現在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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