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人?”
在外道丸飄飛的巨大衣袖裡,在風吹過的間隙,順平與一雙冰冷的眼睛對上。
那位老者揮了揮手,身邊的人陸續都停下來,一個個地,都用那樣黏膩、瘮人的視線回過頭。
順平不禁打了個劇烈的寒戰,急忙轉過眼,跟緊外道丸向外走去。
“彆去看。”外道丸說,“彆叫他們記住。”
她往後極輕地瞥去一眼,那雙暗紅的眼睛如同一麵鏡子。和那些來者一般,同樣地不含善意。
“那些人是咒術師。”
***
「不要去。」
微風吹過枝椏,仿佛人的輕聲細語。
弘依舊和早晨一樣的打扮,穿著素色的斜襟中褂,戴著寬大的笠帽,若無其事地混跡於街上遮陽的人群裡。
他看似漫無目的地信步遊走,轉眼間折出幾條小巷,走到眼中的光脈彙集之處。
這地下的支流,隻流淌著涓涓細水;遠不如歌舞伎町那邊那麼耀眼。但哪怕是如此細小的地下「水流」,也並不像表麵那樣無人知曉,早就有暗夜之蟲試圖前來占據。
「不要去」,有人在弘腦海中這樣說。弘恍如未聞,穿過了試圖挽留的林蔭樹梢、穿過了行跡稀少的街道,伏低了帽簷,依舊朝那棟建築中走去。
……
弘步伐輕盈地繞開地上的事物,朝那輕微轟鳴著的陰影中的巨大圓柱形機器走過去。
這處建築的地下,長久無陽光照耀的角落,竟然還隱藏著衝擊地脈的武器。與上回被漂流星帶走的國際犯使用的是同一種,都是天人所造的武器。
“哦呀,真是個厲害的敵人啊,我們的傭兵竟然就這樣被放倒了。”忽然有一個聲音從上方傳來。
弘抬起頭,看見那道拄著禪杖的黑影。那人披著巨大的鬥篷,看不清真實的身形。
在弘的周圍,儘是四仰八叉在躺屍的一些繃帶怪。他們全都身著白衣、露著異於常人的耳朵,是傳說中擅長團體作戰的傭兵團。
“這就是最近搗毀了我們的產業的,那位「真人」嗎?”
“是嗎?”弘反問道,“我可隻是搗毀了國際罪犯的窩點。還是說,你們承認對此處的行為負責呢?
“——天導眾。”
天導眾,傳說中隻由十二人組成的組織,也是最初將「天人」引來地球的幕後黑手。他們覬覦這裡的能源,表麵上還與本地政府合作,實際不過是扶植起屬於自己的人偶,讓這些可悲的玩具去與本地人自相殘殺罷了。
“「未被開發的邊緣星球」,聽說你們是這樣鼓動傭兵來工作的啊。”弘向前伸出手。在掌心真氣的吸引下,那圓柱狀的地脈擴大器光芒大盛,不受控製地迸出綠光。
“私造這樣規模的武器,是在你們的放任之下嗎?”
“不是、不是,我們可不是想要讓東京都淪陷的惡徒,請您記住。”那高台之上,天導眾仿佛隻是一團黑影。
“作為實質的掌權者,我們可是最希望看到、這裡的資源蓬勃發展的啊。”
“談談您自己吧。”天導眾以一種頗感興趣的語氣問道,“我們一直想見您——自從您插手了漂流星事件之後。”
“閣下這次前來,知道是誰給了我們情報嗎?”
“想必是那個家夥吧?”弘回答,“近來總在東京徘徊的,一個穿著袈裟的人。你們和他合作了嗎?”
“真是奇怪,你們對僧侶有什麼偏愛嗎?”弘瞧了眼四周倒下的僧兵。
“哈哈,看來哪怕是作為同胞,你們也不怎麼團結啊!”那人大笑道。
“同胞?”
“都是一樣的啊,你們和那些武士一樣。”天導眾惡意地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端詳著這位敵人,“都在互相欺騙、互相背叛,卻與你們劍指著的敵人尋求合作。
“是不是這樣?”那人一揚手,幾個拿著花裡胡哨武器的蒙麵人站了出來,拱衛在他身前。
“……咒具?”
弘眯眼望去,從那些武器的上麵,感受到了熟悉的咒力波動。
“果然你們是認識的啊。”天導眾低沉的笑聲如蛇吐信,“怎麼樣,對方可是知道傭兵殺不死你,專門提供了武器呢。”
“地球啊,究竟是一顆什麼樣的星球?竟然養育出這麼多、這麼類似的……可悲的生命啊。你們互視為敵人,不斷地內耗;如果沒有我們插手,或許你們早就自取滅亡了吧?”
弘偏過頭,冷淡地微微一笑:“敵人也好,是什麼也好。
“我倒不覺得——那個人會愚蠢到這種地步。”
“是嗎?”
“也對,你們地球上的生物,似乎總是有一些我們無法理解的特性。膽小又莽武,……愚蠢又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