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 隻一眼便抵滄海桑田(1 / 2)

隻是一個抬眼,趙稷就瞧見了站在二樓欄杆邊的那個身影,隻見他身穿藏青撮纈青衣衫,腰間緊緊束著一條杏色蛛紋角帶,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麵如桃瓣,翩翩君子應如是。

趙稷直覺自己心跳差了一拍,一個聲音在他心底響起,這就是我命中注定苦苦尋找的老婆,此前千萬次回眸,隻為邂逅這個身影。那山,那水早已成過眼雲煙,這世間所有色彩不及他淺淺一笑。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將整個澄樓照的無比亮堂,可趙稷隻看見了他身上的顏色。

雖然心中滄海桑田,麵上不過一瞬便裝作若無其事。要是現在馬上前去交談,保不齊會被當做登徒子,現在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江旭,旭日東升,他合該如此耀眼燦爛。

心下有了計較,更是拿出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來。福樂時時刻刻盯著主子神色,雖然隻一瞬,也悄悄看在眼裡,記下了。隻是心中有些顧慮:主子難不成看上了那個舉子,若是現在又故態複萌,上前交談,萬一被禦史大夫知曉了,又要連續彈劾好一段時間,那他們的日子總歸是要難過一些的。

還好這次,主子沒有突然過去。他迅速上前吩咐小二要了士子隔壁包間。

一壺清茶,一場文會,趙稷也跟著他們在樓裡坐了一下午。以聲酢茶,也是美事。

怎麼會覺得無聊呢?老婆一直在堅定地表達自己的意見,老婆好棒。聽老婆講話怎麼會累呢?老婆再多說一點。

心中有事情惦念著這時間就過的特彆快。趙稷感覺自己才坐了一會兒,怎麼這文會就結束了。

他聽著江旭和周圍的士子們打招呼,約著下次再清談。良機已現,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趙稷果斷起身也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狀似無意地回頭吩咐福樂,“馬樂,回去路上經過書鋪,提醒爺有事情要辦……”

說話間,他裝作不察和江旭撞上了,江旭沒站穩,就要從樓梯上栽下去。說時遲那時快,趙稷一個伸手,穩穩抓住了江旭,一個使勁兒,直接把江旭整個提溜回樓梯上放好了。

感謝“趙稷”前十八年的武學師傅,雖然他荒廢了些,好歹底子還在,一八八的身高還在,不然今天就難辦了。

江旭剛覺得身體一歪,不由自主地向下倒去,忽覺腰上一股大力,一把將他拽了回去。心中不由慶幸,若是今天在這栽下去了,定要耽誤書院考核。

他回頭望去,隻見一位俊美郎君專注地看著他,雖一身棉袍,顏色素淨,卻隱隱透著暗紋,應是上好的鬆江棉布,價格不菲,渾身的氣度也不似普通門戶,莫非又是哪家高門子弟喬裝在外,不知來這澄樓為何。眨眼間,這些念頭在他腦海中轉了一圈。

那雙鳳眼盛滿關切,“兄台,你沒事吧,都因我轉頭吩咐下人,沒注意兄台你站在台階上。讓你白受這一場。”

江旭定定神,拱手道,“這位公子請無需在意,不過是一場意外罷了。”

他說完就往下走,趙稷眼疾手快直接拽住了他,“不,我心裡過意不去,請一定讓我賠罪。恐吾今夜難眠。”

“公子,我們不過萍水相逢,實是無需如此在意。”

“敝人顧輝,家中行二,字子淵,癡長江旭兄些許,喚我子淵即可。早聞荊州江旭少年英才,十七中舉,書畫雙絕,適才聽江旭兄侃侃而談,心向往之,早已有結交之意。還望江旭兄莫要推辭。”

江旭素來是體貼入微,如此盛情,他必不會橫眉冷對,“旭謝過顧兄抬愛,今日相逢有緣,好友素來常喚我。”

老婆真的是人美心善,不會辜負每一份善意。趙稷微微勾起嘴角,低聲喊道,“旭之——”

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江旭忽的感到一絲不自在,仿佛什麼東西有些許不同,但轉瞬又將其拋諸腦後。

“顧兄盛情難卻,若顧兄執意,隔壁玉滿堂一匣子福果就綽綽有餘了。”

“旭之為何仍然喊我顧兄,如此生分。今日雖與潤之是初見,在我心中,卻仿佛與潤之神交已久。莫非潤之心懷芥蒂,那我再道歉則個,還忘潤之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