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吱吱呀呀滾在長長的宮道上,心情也如陽光一般明媚,誰能想到呢,穿書第一天就遇見了老婆,莫非,這就是天選男主的命數?
隻是他的好心情也就到此為止了,一靠近寢殿,他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殿外站著,這一把老骨頭,卻實打實撐起朝廷脊梁,荀相早已等候多時。趙稷下意識抖了抖,過去他的荒唐,丞相又不是不知,隻要臉皮厚,這日子就好過。
趙稷笑道,“勞煩荀相等候,不知荀相在此,所為何事?”
荀櫟正色,“臣本無意叨擾陛下,隻是戶部尚書這幾天日日上臣這哭訴國庫空虛,再過兩月,汛期又至,憂心淮水,涇河等流域決堤,民不聊生。此外,今年的軍費還不知落在何處。樁樁件件,都需陛下聖裁。”
老頭子目光炯炯,一直盯著他,趙稷後知後覺,國庫空虛正是因為前身的爹最後那兩年,瘋狂地想要追求長生,那登仙台是建了一座又一座,還把自己的陵寢造的那叫一個金碧輝煌,直接把國庫搞成了赤字。一眾大臣們是焦頭爛額,也沒時間來管原身這無關大雅的小愛好。
想著原身隻是年紀尚輕,貪玩而已,過個幾年,自會知曉子嗣傳承的重要,這節骨眼上就不來枉做惡人。
一旁的戶部尚書翟博隻苦笑,“陛下,臣是一點兒法子都沒有了。昨天,兵部的老姚跟了我一天,就是為了他的軍費,他已經放話出來,什麼時候臣把銀子撥給他們,什麼時候老姚放臣回家。臣昨天還是躲在荀相的馬車上才勉強避回了家裡。”
老姚即兵部尚書姚翰漠,脾氣霸道不好惹,朝中大多都要畏懼三分,年輕時候是個徹頭徹尾的油子,跟著護國大將軍在平陽關那屍山血海裡麵摸爬滾打,翟博招架不住也是理所應當的。剛剛早朝的時候,他甚至還想要拿朝笏砸對麵官員,大概就是為了軍費的事情吵起來的吧。
“陛下,臣是真的沒法子了,這邊河道疏浚,堤壩加固要支出八十萬兩,軍費還需要一百萬兩,國庫裡結銀統統隻有一百五十萬兩,讓臣上哪兒去生出銀錢來呢?工部這幾天修築支出也想找臣,臣隻能當自己不在。”
“可朕也變不出錢來呐。”趙稷脫口而出,第一次感覺到皇帝難辦,之前不是說好了,當皇帝就是坐擁天下嗎?怎麼國庫空空,還要天天被大臣們惦記著自己的私庫。
荀相上前一步道,“陛下,國庫實是捉襟見肘,但一色事物都是一樣要緊,否則唯有增賦一條路子可走了。”
這古代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有什麼事情,怎麼都想著增稅呢?難怪都說百姓最苦,一個個官員豪商富得流油,卻隻是一個勁兒想著朝著最貧窮的人下手。
“不行,朕剛新政一年,不宜加賦。”趙稷直接將此一口回絕,“荀相,翟尚書,往年父皇大興土木,也沒見你們到朕麵前來哭訴,怎麼今天都到朕麵前來了?”
“是真的國庫空虛到如此地步,還是你們見朕年少,便想著欺瞞。”他話音一轉,“諸卿辛苦,朕是知曉的,不過,諸卿身負大才,理應為國分憂,煩請諸卿回去集思廣益,定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也不等他們回答,趙稷快步回了寢宮,關閉殿門,打定主意,無論他們說些什麼都隻當聽不見。
隻是一進寢殿,趙稷就看見了案幾上放著的密密麻麻的奏章,福樂還在一個勁兒地往上壘著,“陛下,您已經兩天沒有批閱了,這些折子尚書們催的急,小的……”
現代九九六,結果來了古代,穿成了一個全年無休的勞碌命,有的皇帝可以二十年不上朝,專心致誌求仙問道,有的皇帝出門溜達一下午,晚上回來隻能苦哈哈地批奏章到半夜。
事已至此,趙稷耐著性子坐下隨手翻開一本,開頭便是官員東拉西扯一大堆,奏章翻過兩頁,還沒說道正事,趙稷有些壓不住自己的努力,“講究什麼美文駢彩,全是廢話連篇,朕看了半天問朕安否?朕不安,大半夜點著燭火看你們這些廢話,朕安什麼?”
這怒火隻把福樂嚇了一跳,許是有些時日沒見陛下發這大火了,竟有些不適應,還是這兩天閒散,人放鬆了,福樂暗自警醒。
“陛下,先飲盞茶消消火,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這些老大人們奏章寫得不好,打回去便是。”
趙稷現在對一些皇帝的怒氣算是感同身受了,洋洋灑灑兩三千字全是拍馬屁,誰有耐心看這些玩意兒?他直接回了一個字——滾,這下倒是神清氣爽。
他腦中突然有了一個念頭,“福樂,你找人給朕刻幾枚私章,底下就刻,已閱,朕知道了,重寫,天天都是這些不著四六的東西,朕批複都是抬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