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淩渺把方子說了大半,福安這邊契書也擬好了,內衛中一向能人異士重多。支使了一位訓猴人的猴子把契書送到了淩渺的手上。
淩渺人雖被結結實實地綁在了凳子上,但右手還有些餘地,仔細摸著,他的右手下方放著一塊木板,他本來還擔心這塊板子是否有什麼特殊的用處。現在總算是知道了,是拿來讓他簽字畫押的。
篤篤篤,有東西敲擊木板示意,他往前摸去,很快摸到了打開的印泥,一隻毛茸茸的手指印他按好印泥,在一張紙的一個地方按了按。
下一秒,紙被拿走了,一個瓶子骨碌碌滾進了他的手心。是金瘡藥!
“多謝淩公子給小老兒的兩個方子,淩公子獻上的製鹽法子,小老兒一定會替公子呈給聖上。煩請淩公子在這委屈幾日,小老兒去去就回。”
這個聲音漸漸遠去,其他的聲響也消失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次好像隻留下了他一個人。
淩渺掙紮著去夠自己的左手,哆嗦著撒到了自己手腕上。藥粉灑上傷口的刺痛卻讓他把心放回了肚子裡,痛,讓他從地獄又回到了人間。
第一次,他在這個世界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弱小,這種恐懼甚至衝散了他對趙稷的戒備。如果,要爬的更高,要把這些東西獻給皇帝,不如讓他自己來!
他想要爬的更高,即使讓他拿出更多的方子,他也想要爬地更高,然後把這些踐踏過他的人全都踩在腳底下。
折騰了這一陣,他體力早已耗儘,不過就靠著一份不甘強撐著,此時心神一送,立刻昏了過去。
等他終於從那悠長的黑暗之中醒來,出現在他麵前的是竟然是金明,而他光明正大地坐在他的房間中。淩渺下意識往四周一看,他父親也站在那裡,對金明並無芥蒂。
淩端不是一向討厭他和金家相交過近的嗎?
看到他終於醒來,淩端連忙上前關心,“渺兒,這次多虧金公子,得知你在家門口失蹤,他急忙派了許多人四處尋找。那賊人將你擄走,搜刮了你身上全部的財物就這樣將你留在了暗無天日的黑屋子裡,要不是金公子仔細,也不知道你要在那地方帶上多久。”
他受了那麼大的罪,為什麼沒有請郎中,父親甚至都沒有問上一句。他掀起被子想要坐起來質問父親。一抬手,他才發覺自己手上光禿禿的,沒有包上紗布。
再翻過來一看,手腕上隻有一道淺淺的傷痕,此時已然結痂。他們故意的!淩渺後知後覺,之前自己在屋內的聽見的滴落聲,滴落的並不是血,而是他們營造的假象,他就這樣被騙了個徹底。
而此時的他,毫無證據,隻能在這個屋子裡繼續裝乖賣可憐。他忍不住放聲大哭,“父親,金大哥,我好怕,我隻怕再也回不來,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淩端知覺心痛不已,恨不得立馬將那些賊人繩之以法。隻是,派出的人再多也沒有任何結果,畢竟擄走淩渺的可從來不是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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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趙稷手中已經拿到了黃泥水淋脫色法製成的白糖,果然是白勝落雪,這點子甜蜜在這個時代可是顯得尤為難得。不過,白糖終歸是少部分人才能享用的美味,他更關心的是曬鹽法。
說來慚愧,雖然他也從現代過來,知道海水曬鹽,但從來沒關心過就是如何曬的。拿到這個方子一看,才曉得原來有這麼多的要點訣竅。
福安自是知道何事更為重要,急忙回稟,“奴才得知這個就急忙派了一隊人馬,前往鹽場親自督辦,想是不日就將有回複。”
他福安雖然是一介閹人,掌管內衛多年,但曾經心中也有過一股熱血,若是能讓那些鹽戶過得好些,他又何必做惡人呢?更何況,那些商人靠著私鹽年年賺得盆滿缽滿,朝廷的鹽稅倒是一年比一年少,這些銀錢到底是養肥了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