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樣的情感,係統永遠不懂。他隻是用機械性的聲音發問,『宿主你可以拒絕這些人的。根據係統計算,您在這裡對結果的影響小於0.01%』
老子不在乎。係統這麼一說,淩緲卻更加來勁兒,他直接把係統的聲音屏蔽,往樹蔭底下一鑽,他樂得在這裡呆著,就算是用雙眼看看也好,親眼見證他們在這個時代如何掙紮出一條生路來。
隻是這雨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
雖然他對係統拿出的水泥方子有信心,現在這情況到底是沒有現代的那些修築設備,人力再是努力,工期進度也是有限。不知道能不能趕在汛期之前完成相應的工程修築。
這樣的情況也算是在鄧薑的意料之中,荊水決堤若是成必然,有這大壩攔著,至少不會再現屍橫遍野的場景,被淹沒的良田數量也能少上許多,這樣就已經足夠慶幸了。但他們必須提前做到準備。
這天等民夫們歸家之後,鄧薑就召集了譚肅等人並淩緲一起商議,本來鄧薑素來是看不起淩緲這般弱不禁風之人的,在聽到是他獻了水泥方子之後,登時換了態度,無論何時都喜歡捎帶上他,雖然麻煩些,淩緲也是知道好歹,這是在幫他攢功績,默默在心中把此事記下了。
小小的刺史府書房內燈火通明,他們圍坐在輿圖旁邊,借著燭光看這一片流域的地形。鄧薑早就將著輿圖反複看了多次,爛熟於心。他直接指著其中一片兩座山峰之間的山穀說到,“這青邙山下的山穀做為飲水去處倒甚為合適,隻要在這邊略微疏導,稍稍掘低些,今夏的洪水便可無憂。”
“隻是這山穀之中的百姓倒是遭殃了,還有一季的收成。”譚肅還是有些可惜,他從來沒有切身地體會過這樣的抉擇,一時踟躕也是理所應當。
鄧薑滿臉不讚同,“譚大人,若非淩大人帶了水泥的方子過來,這荊州早就是一片汪洋,談何青邙山呢?這雨還不知要下多久,我們必須早做打算。否則……”
“咱家也是如此認為。”一個略顯尖細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福安直接走了進來,“鄧大人是治水的行家,咱家及內衛全聽鄧大人吩咐。”
內衛督公從天而降,任誰都要慌上一瞬,淩緲此前從未見過,此時倒是好奇地打量著麵前這位宦官。身高八尺孔武有力,除了臉上沒有胡須之外,倒是絲毫看不出與外麵的漢子們有何不同。
但就是這樣一位看似尋常武夫之人,卻是大燕大名鼎鼎的督公。鄧薑看到福安倒是心中有了底氣,他雖然不通庶務,也曉得此時福督公現身,定是過來給他撐腰的。直接給福安讓了一個位置,“福公公請看輿圖。”
“不用看了。”福安擺擺手,“這幾日,咱家手下的探子將這附近都走了一圈,就是這裡最適合做泄洪之處。”
若是旁人還有這樣那樣的顧慮,福安在意的隻有陛下的江山,若是淹沒一個地方能夠換回萬頃良田,淹他幾個又何妨。這些狠心事,他來做正合適,這也是陛下派他來此的目的。
福安向來不吝嗇扛事,若他扛不下,這督公的位置才是做到頭了,“諸位且放膽子去做,若是有人想要鬨事,就讓他親自來我麵前分說。安置災民,陛下命戶部另外支了一筆款子給內衛,咱家倒是想看看,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想要我麵前動手腳。”
譚肅冷著臉不說話,他素來與宦官都說不到一塊去,福安此次前來特意助他們,也不好給他臉色看,隻能自己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福安也隻當不覺,這些老大人們個頂個的脾氣大,他又不是第一次見著。自顧自走到淩渺麵前與他打招呼,“淩大人,百聞不如一見,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督公之前沒見過淩大人嗎?”鄧薑覺得有些奇怪,“此前不是督公你極力推薦,特特找陛下調了淩大人過來嗎?”
啊,他竟然忘記了,這位內衛的頭頭,就是他的強烈要求才讓他被打包來到了這裡,也就是說他早就把自己調查了一圈,在這裡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福安倒是不慌不忙,“確實是第一次見麵,這段時間多謝淩公子勞累。”他微微欠身,急得淩渺立刻上前扶住了他,讓督公對他行禮,折煞了,折煞了,他還想晚上安穩睡著呢。
寒暄了一圈,一行人再次落座商討大事,有了福安的加入,商討進度快上了許多,左不過都是一切聽從鄧大人指使,如何達成鄧大人想要達成的理想效果,所有人都在為了達成目的絞儘腦汁,氣氛瞬間為之一清。
鄧薑也從未感覺如此之順利過,這一刻,他總算明白之前陛下批複之中,為何寫到特派福安前來。若是有一人手握實權,又一心站在你身邊,你的一切設想都能迅速實現,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他開始思考,內衛真的像之前那些同僚那般說的毫無任何益處嗎?他們不過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若是陛下不信任他們,內衛就是懸在他們頭頂的利刃,若是陛下信任,內衛反而是他們最好的助力。畢竟有許多事情隻有內衛才能達成。
比如此時,他們剛剛商討結束,內衛就毫不留情地將一個大腹便便的人甩在了他們麵前,朝福安行了一禮,又立刻消失在夜色之中。那個男人被摔得七暈八素,好不容易坐起來,卻突然發覺自己麵前的人似乎都有些眼熟,他急忙爬起來,連聲說著,“對不住,對不住……”